阅读《垂直城市:可持续生活之道》二
自序 金世海
我是一个城市居民,在上海出生成长。之后在香港生活了三年,伦敦生活了五年。1960年定居纽约。上世纪70年代后期,中国向世界开放后,我很多时候就在上海和曼哈顿之间来回奔波。期间,我也在巴黎和苏黎世待了很长的时间:还有太平洋的沿岸城市古晋和马来西亚的打京那峇鲁、吉隆坡、韩国首尔、新加坡和日本东京,更不用说像北京,天津、台北、以及许多规模庞大正在发展的中国城市。
我喜欢城市,因为它的效率,生活所需皆近在咫尺。你可以通过公交或步行十分便捷的出行,完全不需要拥有汽车。我喜欢城市生活,它丰富多样、有趣而充满精彩。人们在餐厅里、公园中、音乐会上或只是街头偶遇,就被赋予了发生社会交往的机会。而非每日里孤零零地驾车通勤、再孤零零地驾驶回家,将自己关进那绿草白栅封锁下的独户居所中,浪费着宝贵的时间,同时污染着环境。
我确信有人会不同意我的说法,尤其是在美国。从托马斯·杰斐逊开始,美国人就有将城市当作疾病和罪恶中心的广泛误解。许多环境主义者强化了这种反城市的偏见。他们认为,城市是最大的能源消费者,也是地球上最大的污染源。这话没错,城市现在大约只占整个星球3%的面积,但却消耗了大部分的自然资源,排放出全球80%的二氧化碳和其他数量巨大的温室气体。
但是,从个体的角度看,情景却非常不同。在纽约这样人口稠密的大城市中,人均能源消耗量大大低于美国的其他地区;人们可能会感到惊讶,美国人均能源消耗量最高的地区是怀俄明州的空旷平原。和居住在郊区的人们相比,普通纽约人消耗的电能和汽油,使用的水资源要少得多。他们占用着更少的土地,产生较少的垃圾和有害气体。总之,对环境的破坏程度要更小。很显然,就这一点来说,在濒临危险的生态系统中,我们需要学学这样的城市经验。
对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正在发生的、规模空前的城市化进程而言,这些经验显得尤为迫切。例如,如果中国一直建设不断扩展的新城市以容纳大量外来人口——人们预料这会在接下来的30年中持续下去——那将不会有充足的土地用于种植作物,也将没有充足的水源和其他资源。而如果人们凭借新积累的财富,不断无节制地购买汽车,那不仅对中国,而且对世界而言,造成的生态后果都将是灾难性的。
我们不再享有孤立地一个个思考这些问题的奢侈了——更别说去思考解决方案。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不可能通过没有谋划协调的小战斗来赢取。这不是一个人均使用量的问题,而是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管理、减排、保护和承诺的问题。
想制止人类消耗能源,这既不合理也不可能。但我们可以更加明智、更加可持续地使用能源。我们拥有知识和资金,在正确的领导下,有能力获得成功。我们需要重新检视业已熟悉的行为模式,确定它们是否是正当的或者实际上是有害的(仅仅因为习惯使然)。我们必须理解并坚信改变的需要,充分发挥想象力,这样我们就可以从新近的技术和创造性观念中获得帮助。
多年来,我一直想在一本书中阐述我的看法。讽刺的是,我最无私和高尚的志向是在一次严重的交通瘫痪这一城市恶疾中诞生的。我坐在出租车后座思考,问题可能出在哪里?原来维修人员在进行地下维修:道路必须清空挖掘,然后修复管道,再之后街道还要用重型机械重新铺设。整个工程要费些时日,而修复工作自身则只需要一个多小时。造成的不便和多出的成本,浪费的时间,以及产生的令人恼火的情绪,如此多汽车长时间空转产生的污染,都让我觉得这些是具有破坏性的、不必要的。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这件事是个起源,使我开始努力探索,来尽可能解决我们继承下来的城市问题,同时,找到更好的方法满足人类的需求,并设计一个现代、可持续发展的城市。
我们再也不能不顾对环境造成的影响而生活了,也不能仅仅因为力图减少或停止环境破坏行为的“绿色环保”意识和决心,而感到洋洋自得。为了我们的孩子,仅仅满足于“不那么糟糕”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调整方程式,做出积极的贡献。除了完全扭转形势,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为什么不采纳在这世界上任何角落正在发生的优秀经验,并注入想象力地去创造新的可能,发展出现代生活的新模式,这就是本书想要说的全部内容。
2021年2月14日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