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1985年1月12日
1985年1月12日 星期六 雪
事情就是这么巧!今天要去石家河监考,却偏偏下起了雪。雪纷纷扬扬的,像飘散的鹅毛似的漫天飞舞,地上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不过,心里并没有什么冤言。按照前天定的,八点到石佛堂集合,我算着七点半走就不晚。伙房里的馒头还没有馏好,昨天到陈老师那里去时,看到他的桌洞里有桃酥,我就到陈老师的屋里,说:“陈老师,借你几块桃酥先垫垫肚子。”“拿吧,在那里!”他叫我都拿着,我不肯,只拿了几块。“你在我这里泡吧,我这里既有碗,也有热水。”我就拿出他的碗刷了刷,放上了四块,准备倒水。他还要给我放,我说:“先别放了,等喝完了再泡。”“我知道你不爱吃甜。”陈老师说。这四块整整泡了一碗。喝上这一碗,身上顿觉暖和了许多。陈老师还叫我再吃几块,我说:“够了,吃不下了。”
从陈老师屋里出来就七点半了,我到宿舍里穿上大衣,戴上口罩,又到伙房里去推出刘师傅的车子来(我这星期没骑车子来),上了公路,我看了看,公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我骑上车子开始向石佛堂驶去。起先,还不觉得冷,可是,走了一段,就冻得难受了,特别是两只耳朵,简直就像要掉下来一样。我不时地用手去搓,把大衣领子竖起来遮着也不管事,还是一样的冷。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好不容易到了石佛堂联中,刚进校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原来是王老师。他说有点事,我就先到领队的于老师屋里看看。转过来,我看到于老师屋前放着几辆自行车,我知道已经来了几个老师了。我走进去一看,是李老师和另外的一个不认识的。不一会,王老师也进来了,他说他们片的几个老师在公路上等着,赶紧走。临出门的时候,于老师屋里的墙上挂着门帘,他用两手慢慢地分开,嘴里说:“就只缺张菩萨啦。”惹得我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我们一行八人上了路,原来定的是十一个人,后来电话说减了一个考场,这样去九个人就够了,还有一个老师没有来。天真冷!风呼呼地刮着,最难受的还是那两只耳朵。走了一段时间,太阳出来了,雪停了,地上的雪格外亮!看到这洁白的雪,心里觉得很痛快,很舒服。到石家河的路上坡下坡比较多,穿着大衣,上坡的时候需要用力蹬,浑身冒汗;可是下坡的时候就又凉了。王老师三十多岁,比我们大好多,一路上总是走在最前面,有时把我们落下一大截。他这个人说话粗嗓门,像要吵架的样子。前几天,他到过我们学校,一看他那个样,一听他说话,我就对他产生了一种反感。他在石家河待了八年,今回是故地重游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坡,骑车蹬不上去,就只好下来推着车子走,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地响,听着很悦耳。这是最后一个上坡,上去这个坡就要下一个大坡了。这个下坡有四五里路长。在下坡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同学王明星,我就停下跟他说话,其他的老师从眼前急速地过去了。原来他是要到寺头去监考,跟我们对换着临场。我俩说了几句话,我就赶紧去追他们,可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地上太滑,我也不敢骑得太快,但我还是加快了速度,我怕走错了路,那就麻烦了,这条道我可从来没走过。追啊追啊,一直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刚才还挺热的,这阵又变冷了。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一群骑车子的,一会儿又看不到了。我放心了,顺着往下走就没错,直到石家河我才追上他们。
我们到了在半山腰上的教育组,暖和了一下,王老师就领着我们到街上去逛。回来后,我们就去中心联中。中心联中设在彭家庄,离这里还挺远的。中午,在这里吃了饭,王老师是第一个吃饱的。本来是我们贴号的,等了好长时间,教育组也没把号拿来,就只好让给了他们。我们一起去饭店安排住宿。
晚上,举行酒会。王老师由于事先和人家有约,说七点以后要去。从开始走就说,一直没信。我们都不同意,但他却非常执拗,非去不可。有个高个子马老师,和他一个片的,临来时可能告诉他,叫他注意一下王老师,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在喝酒时,我就看到马老师对王老师说过好几次,叫他少喝点。有一次还很严肃,发火了,马老师说:“我姓马的一米八四的个,治不了你,我枉活在世上!”他一本正经,我直想笑,别的老师也都在笑。
回到饭店,进了屋,一直没有安稳下来,王老师吵着还是要去,那几个老师都阻挠他,连领队的于老师都发火了。起先,我和李老师都在他们那屋里,马老师看到于老师说服不了,就叫我俩去睡觉。我们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听到那边吵得厉害,不知道马老师怎么对付他。于老师也还在说他,说了好一阵,听话音,好像是把他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