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第十七集
《辞职》第十七集
作者:程美云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钱不凡吓醒了,一看手机,是潘森的电话,钱不凡立马坐了起来:"喂,潘森,出什么事了?"早上四点多钟接到电话,多半不是好事,钱不凡着急的问道。"是我,潘景天。"钱不凡松了一口气答道:"潘总,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我想请大家看日出,清凉山的日出很美的,保管你会喜欢的。""那好吧。"钱不凡很无奈地回应,"其他老师您通知了吗?""我让司机小刘去接他们了,半小时后,我在楼下等你,你几位?""我和女儿两个人。"这边钱不凡忙叫醒女儿,母女俩匆匆梳洗一番。
钱不凡穿了套乳白色的运动套装,里面是珊瑚红的羊毛衫,头上戴了顶红白相间的帽子,脚上穿了双珊瑚红的耐克休闲鞋,背了一个双肩包,手上还提了一袋零食,一看手表五点多了,于是拉着女儿下楼。那边潘景天一听两个人,这些天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叫醒儿子,然后精心梳洗打扮。
他用倩碧剃须膏抹在两腮和下巴处,丰富的泡沫散发着清爽的气息,剃须刀在脸上欢快地游动,清洁之后,用面霜拍了几下,又用阿玛尼蓝色海洋系列的香水轻轻的喷洒了几处,接着挑选了一套浅蓝色的休闲西服,外加一件米黄色的风衣,镜子里出现了一位英俊迷人的男士,潘景天很满意,于是叫上潘森,开着陆虎揽胜,踌躇满志地向钱不凡的小区奔去。
在楼下约摸等了十分钟,就看见钱不凡母女俩出来。潘景天忙打开后排车门,把睡眼惺忪的美美抱上去,又接过钱不凡的一袋零食和背包也一同放上。"你坐前面吧,前座的视野好,可以观赏路途的美景。"不等钱不凡回答,潘景天就把车门关紧,又忙拉开前座的门,一双如星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钱不凡。今天的钱不凡是那样的青葱亮丽,身上散发着巴宝莉周末的淡淡清香,雅致而轻透,温暖而愉悦。钱不凡落落大方地坐上去。
天边有几颗残星,月色已褪去光泽,远处渐渐地有一抹微光出现,美美和潘森又睡着了。一路上钱不凡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种静谧温柔的味道在车内流动,潘景天时不时的看看钱不凡,心莫名地柔软,柔软的好似要化作一泓清泉;又莫名地感动,感动的想要变成她眉间的一颗痣。车一路飞驰,一小时后,来到了清凉山下的一个庄园。
清凉山位于浙赣交界处,此地崇山峻岭,清流激湍,又有几处温泉,便吸引了商贾名流在此建别墅,建庄园。
潘景天的车子直接开进了一所名为"境庐"的庄园。钱不凡转头看了看潘森和美美,两个人已醒了,车刚停好,潘森就带着心情激动的美美往木轮水车处跑去,路上丢下了美美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看到这般清新,又充满乡野气息的美景,钱不凡也兴致勃勃,她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混和落叶泥土味的空气,这纯净的空气从口从鼻从耳朵,不停的涌进她的心她的脾她的血液,她放空了纷扰,过滤着思想。
"不凡,快走啊,不然就错过日出了。"潘景天一边走一边喊着,钱不凡忙快步跟上。一前一后两个人登上石阶,大约十五分钟,便来到山腰处的一个亭子,钱不凡抬头一看,"观日亭"三个字落入眼底,亭子楹柱镌刻一副对联,一边是"揽一楼日月",一边是"阅万种风情"。钱不凡看了一眼潘景天,只见他正得意地笑着。
走到亭子的栏杆边,正是观日出的极佳之地。此时,天际已有丝丝缕缕的鱼肚白,远处的峦岱影影绰绰,好似绝妙的蜡染。"不凡,你看,朝霞出来了。"钱不凡以朝圣般的肃穆,虔诚的注视着,她看到花絮似的云霞染出了一个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她看到了万道金光穿透云层铺陈出一个金碧辉煌的耀眼天地,造物主竟这般神奇伟大,钱不凡的眼睛湿润了,她觉得只有眼泪才配的上这壮丽的一幕,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伴着牧歌,太阳冉冉地从地平线升起来了,万物苏醒了,鸟儿唱起了婉转的歌,远处时不时传来狗的叫声,又是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一天。
"不凡,你看日出时,还看到什么?"潘景天以哲学的口吻问道。钱不凡抿嘴一笑,说道:"这世间的实与虚,真与假,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太阳未出来时,袅袅的晨曦,被光与影温柔隐匿的屋舍田园是本真还是清梦。太阳升起来时,镀着金黄的树枝,洒满金光的山川还有你我是本真还是幻景。一切都是辩证的。"潘景天听后,颔首称赞,于是他说:"不凡,我却看到了爱情。"
潘景天继续动情的说,"阳光就是爱情。沒有阳光的日子,那山峦田园屋舍多平淡灰暗。阳光给了万物光亮,所以万物生长葱茏;阳光给了生命色彩,所以生命美丽多姿。我们的日子,假如没有爱情,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在轮回往复中慢慢的老去,这是多么无趣悲伤的活着啊。就是这穿透云层的光芒,带着磅礴的气势,点亮了自然的激情,燃烧起人类的焰火,使我们的生命有了更丰富的体验和更宽广的视野,我们内在的精神滋养更丰盈了,活着便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钱不凡虽不语,但脸上写满了赞许。两个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往下走着,如同相识很久的老友,钱不凡对潘景天的看法正悄悄地改变:从初识时的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绯闻不断的富豪,到此时此刻的学识丰富,温柔体贴,翩翩多情的绅士。爱在发芽,在生长,在蔓延,只是钱不凡在努力的铲除。
早餐全是绿色有机食品,钱不凡吃了一碗苹果麦片粥,几个脆皮小笼包,一些精致的小菜。吃完之后,钱不凡感到通体畅快,神清气爽,趁潘景天接电话,便一个人悄悄地走到户外,早上走的急,来不及细看,此番细细观望,只见庄园有两幢建筑,罗马柱,尖塔,八角房,喷泉处处都是欧式的元素,呈现出典雅的气质和浪漫的色彩。两幢建筑之间,有搭着滕架的走廊,上面吊满了各种花草,莫奈姿态横生,三角梅旁若无人,落雪泥姹紫嫣红,蝴蝶兰暗香浮动,各种菊花更是争奇斗妍。
钱不凡徜徉于佳卉之间,被芳香浸染,宛如来到了伊甸园,令人流连忘返。此刻潘景天站在花廊一角,款款深情的看着钱不凡,他喜欢她嗅花时温柔的那一低头,他迷恋她抚摸花朵的曲致侧影,他沉沦她自得时的浅浅笑意,每一个角度都是迷人的风景。潘景天不知不觉的把心交出去了。"笛,笛…"一阵喇叭声,把两个人都从陶醉中唤醒,只见一辆商务车从门口驶入。
星期天的上午,潘景天约了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谈了谈云南矿山的事务,接着下午就奔省城,坐飞机去云南了。钱不凡这几天忙着准备材料,她知道一旦评审中高的表格拿到,要填写内容,要复印材料,要盖印鉴章,要到各处室打证明,可要累成狗。
一晃悠,就到了星期五了,那天上午刚上完两节课,就接到办公室尹主任的电话:"喂,钱老师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把评中高的表格拿去填,下个星期三交给我。"终于尘埃落定了,钱不凡哼着歌,朝尹主任办公室走去。经过图书馆,她正打算把昨天借的一本杂志还了。门是半开着的,钱不平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了说话声,其中一人道:"听说这次中高的名额给钱不凡了。""听办公室里的人说是真的。钱不凡有资历有能力确实应该给她,就是她这个人太过清高,上次评中高她就吃了亏。"一个温和的声音替钱不凡说了句公道话。
钱不凡正准备离开,她向来不喜是非,更何况里面谈论的是自己。忽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那个钱不凡啊,还不是靠有一张狐魅的脸蛋,什么能力不能力的。你们听说过嘛,她和柴高关系很暧昧的,在学校常常出双入对。我还听土管局的人讲,上次因为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夫妻大吵了一架,这次能拿到中高名额,谁知道她和校长…"里面声音突然压的很低,钱不凡听到这里,已丧失理智,她用力踹开门,气的发抖的她,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走到马笑莲的面前,揪着她的衣服,噼噼啪啪,打了好几个耳光,口里骂道:"你这长舌妇,我打死你,叫你造谣生事,拨弄是非。"图书馆的三个人都傻了,其中一个老师赶忙拉住钱不凡,并推着她往门口处走。
被打懵了的马笑莲,一下子清醒过来,拿起桌上那个大大的玻璃杯向钱不凡掷去,钱不凡一转头,那杯子正砸到脑门,她听到"蓬"的一声,然后觉得头上有液体流下,用手一摸,她看见手上全是鲜红的液体,双眼一黑,钱不凡倒在地上。
…
潘景天这两天眼皮跳的厉害,心有些慌慌的,每天傍晚照例和儿子视屏聊聊,一方面他的确开始关注儿子的学习与生活,另一方面旁敲侧击了解钱不凡的情况。
潘森的母亲对丈夫的近段表现非常满意,丈夫对那女模特已明显冷淡,对儿子却关心备至。"浪子回头金不换",潘森的母亲心里是这样想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失败的,除了物质上的满足,她的情感已然枯萎,她的丈夫潘景天身边从不缺女人,甚至曾经为了一个叫安若的女人,要同她离婚。作为一个母亲她是称职的,她把所有的爱都投放在潘森的身上,她眼下最大的希望便是丈夫能多关心儿子,多与儿子沟通。
星期五的傍晚,父子俩又视屏聊天,潘森一看到父亲,马上愁眉苦脸的说:"老爸,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我们钱老师住院了。""得了什么病?严重吗?"潘景天沉不住气,一脸着急的问道。"今天上午在学校图书馆里,钱老师被马笑莲老师打了,听说头破了,人已昏迷,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潘森气愤地又说,"那个马笑莲用一个大大的玻璃瓶砸向钱老师的头,听说,我们班主任流了很多血,当时就昏倒了。"潘景天觉得自己的心被利器狠狠的刺了一下,很痛很痛,他和儿子敷衍了几句,便关闭了视屏。
潘景天忙拨通钱不凡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于是他故作淡定,告诉对方自己是学生家长,沒想到男人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老婆快不行了,你们有事找校长。"接着便挂断电话。此时的潘景天方寸已失,他忙把助理叫进来,让他即刻订购晚上飞住N城的机票。一会儿助理进来,告诉他不但晚上的机票没有,明天因天气原因,一直要持续到下午四点,才有航班开通。潘景天破口大骂,骂助理是饭桶,这点事都办不好,又骂民航技术烂一点小风小浪就停飞。
潘景天狠狠地抽着雪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只困兽,忽然看见助理还在屋里,又大声地吼一句:"滚出去!"跟随他多年的助理,从来没有见过潘景天像今天这般凶狠暴躁,常态顿失。潘景天忽然想起丰富县医院还有一个老同学,忙拨通老同学的电话,正恰对方值夜班。潘景天打听到钱不凡只是晕血,伴有轻微脑振荡,休息几天便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晚上他是难以安睡的。
钱不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头很沉,她摸了摸,发现额头已被层层的纱布包扎着,一只手还打着点滴,丈夫李小宝正对着手机玩消消乐。"小宝,我想喝点水。"钱不凡觉得口干舌燥的,费力地说着。"老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李小宝一边说,一边倒了杯水,拿了一根吸管放在钱不凡的嘴里。"你去问问医生,我额头会不会有疤痕。"钱不凡醒来第一件关心的事便是会不会毁容。"医生说你晕血,只是轻微脑振荡,休息几天就沒事。"李小宝轻松地接过话。"什么叫沒事啊,你赶快去问问医生,会不会留疤啊。"李小宝一向惯着钱不凡,对钱不凡的旨意很少违逆,忙急匆匆地出去。"医生说要看伤口愈合的情况,一般不会留疤。"一会儿李小宝回病房忠实地传达医生的话。"那就是有可能毁容了。"钱不凡嘤嘤地哭着。李小宝一边大骂马笑莲,一边哄着钱不凡。(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