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世来

我和世来相识于富社，至今已有七十多个春秋了。我长世来5岁，他7岁入富连成科班，排在“世”字科，曾得家父长华公及于连泉（筱翠花）、尚小云、王连平、萧连芳等名师授艺。他天资聪明、学艺刻苦，其功底相当深厚，尤其“跷功”极为扎实。世来精于表演，演戏极重刻画人物性格。他所演花旦、闺门旦、泼辣旦、刀马旦等各种角色，均能把剧中人物演得惟妙惟肖。世来文武皆能，昆乱不当，他能戏颇多：《小上坟》、《小放牛》、《打樱桃》、《翠屏山》、《战宛城》、《巴骆和》、《十三妹》、《马上缘》、《得意缘》、《虹霓关》、《樊江关》、《棋盘山》、《英杰烈》等，都是他擅演之戏。

世来台上极见光彩，台下又颇有人缘，在科班时即已大红。因为我与世来不同科，傍其演出的丑角多为詹世辅、艾世菊等同科师兄弟。世来与世辅合演之《小上坟》，即为家父亲授，世来踩跷载歌载舞，脸上与脚下的表演技艺颇受观众赞誉。1935年，尚小云先生力助富社之时，对世来颇为器重。亲传其《娟娟》（即《玉虎坠》）、《金瓶女》等戏。出于演出需要，由我们“盛”字科助演，大小班合作演出《娟娟》，世来主演娟娟、我饰娟娟父王滕，叶盛章饰禁卒、孙盛武饰鸨儿、袁世海饰马武、李世芳饰碧莲、沙世鑫饰冯彦、詹世辅饰贺吉春、叶世长饰冯乾郎、阎世善饰伏氏，尚先生还亲自为我们的演出把场。《娟娟》演出后轰动京城，极为叫座。尚先生演出《乾坤福寿镜》时，特提携世来扮演寿春。由于尚先生的极力培养，使世来声誉鹊起，在富社之时，世来与世芳同为“世”字科的台柱，常轮换主演大轴戏。1936年，世来15岁时与李世芳、张世孝（后改小生名世兰，今在南京）、刘元彤同拜梅兰芳先生为师。

1938年世来出科后，曾随李万春赴沪演出，一炮而红。后自组和平社，深得其兄毛庆来之助，演于大江南北及东北各地，极享盛誉。四十年代初，他又演出荀派戏，并得荀慧生先生亲传其《玉堂春》、《红娘》等戏。五十年代初，他与杨荣环合作，演于天津中国大戏院，极受津门观众欢迎。此时，世来邀我合作，演出过《小上坟》、《打樱桃》等戏。1956年年底，他与毛庆来、万啸甫、邹慧兰等人，重新整理演出了《南界关》（《战寿春》），极获内外界好评。当年富连成的金喜棠（即“海棠花”）演出此戏最负盛名。后来家父又将此戏传授给叶盛兰。到了世字科，世来又接过了此戏，今该戏已无人能贴演了。

萧盛萱《昭君出塞》剧照

1958年世来去了吉林工作，我们便更无机会合作演出了。自六十年代中期，我们再没见过面。听说他在十年浩劫中遭受了磨难，后来由于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再不能登台了。我心中好不是滋味，实在可惜呀！不想他竟于四年前即仙逝而去，令人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