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燕:尼姑抗日传奇
尼姑抗日传奇
江柳燕
引 子
我出生那年,我家门前黄土地上那株棕褐色葡萄藤终于结出了几个青而涩的果子,全家人都很开心。祖母拿了剪刀把它们挨个儿剪下,分给院子里的小朋友。那时的葡萄是个稀罕物,小孩子欢喜得紧,哪怕味儿是酸的,还是有人垂涎欲滴。我本来不知晓这些,是后来祖母说与我听的。
说来挺巧,那年我娘抱着我去寺庙拜里佛求香,想瞧瞧我的前程。回来的路上,遇到个云游的出家和尚,是个疯癫随性的。他一见到襁褓中的我,眼睛就亮了,对我娘说:“施主,贫僧看着这孩子是个极有佛缘的,我佛眷顾。若当家人愿意把孩子放到寺院里养着,贫僧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不知施主意下如何?”听了这番话,我娘愈加觉得我是个宝贝疙瘩了,立马故作委婉道:“大师所言不虚,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家婆婆,还请问大师所处之寺,法号何名?若这孩子有了运气,也好有个头绪,去寻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无意,师从灵隐寺。”说完捏了个佛偈。很奇怪,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记了,这一段,却是清晰不已,这时,我实在小得很。
我娘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赶,把这事儿告诉了我祖母。我祖母那叫一个乐呵呀!让我娘把我要用的东西打了包,当天就把我给送走了。这个是我师父说给我听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
从此我成了无意的徒弟,不过我没有秃顶,师父说我这是带发修行,以后还是要去江湖上闯荡的。
他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很玄乎,我听不懂。江湖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那大抵也不适合我。
我是这寺院里唯一一个女弟子,这很微妙,也很神奇。于是,我就是小师妹了。只有一个小师妹的结果,就是我很逍遥,师兄们很倒霉,我总会时不时地捉弄他们。
出家人有过午不食的习惯。五岁的时候,师父开始用寺院的规矩要求我,这对以前都是一天三餐的我,实在是个大磨难。熬了一个星期,我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到后院厨房里,把当天剩下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一声没吭地回了房间睡觉,我师父看我没哼唧了,以为我终于有所悟了,很宽心地回去做梦了。可第二天早上做完早课后,厨房的静缘师父找到了我师父,说食堂里丢了食物,想要师父给抓一抓。我师父觉得老脸挂不住,拿着根戒尺狠狠一拍,吓得我旁边的悟德师兄腿一软就给跪了,我师父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抽,可怜我那师兄声都没作。我觉得十分愧疚,给师兄打了三天的饭。这事儿传到了师父的耳朵里,什么都被他晓得了,他很生气,正准备发火,我急了,蹦出一声爹,他老人家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缓了许久道出一句:“糊涂!”我在面壁崖呆了三个月。
其实师父并不老,按俗世的叫法来,我顶多叫他叔叔。只不过,师父他总喜欢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觉得他老气横秋。我没有见过我爹,我曾问我娘我爹是干什么的,我娘说他是个英雄。
我不知道很快是有多快,我只知道我在佛堂插的香烛已经多得像星星一样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九三一年的时候,师父还了俗。他说喜儿,我们下山去。那年我十五岁。
下了山之后,我才发觉江湖比我想的还要恐怖。本来,我想以我的资质起码也是个女侠,结果开头我就察觉出自己是个菜鸟。
我曾问师父为什么要还俗,他说:“我本无意佛门,又何来还字一说,如今家国都要沦亡了,吃斋念佛到底是些逃避的手段罢了。”
不久,一九三六年十二月,日军侵占南京,发动了南京大屠杀。我的姑姑、祖母、和母亲都在那场浩劫中死去,她们死得太屈辱,我恨死了那些杀人狂魔、腌臜禽兽,我要报仇。紧接着,三七年八月,我的父亲在以卢沟桥事件为引子的侵华战争中牺牲,我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像在寺院里那样安宁的生活,我知道,不会再有了。我处在一个乱世,我现在之所以还能这么平静地叙述事实,是因为我的心里早已不再平静。战争,让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几乎失去了一切……师父在六年前就加入了抗日队伍,负责地下情报。而我,成了上海的交际花,在名流圈里周旋,从汉奸高官的手里获得我想要的资源——情报和金钱。
我把那些钱转给共产党,情报告诉师父。我的圈子里,也有日本人,有时,我真的是厌恶自己这副嘴脸。明明恨透了还有笑着去迎合,我活得越来越没有自我了。
但我的背后,还有我的国家,我那些死去的亲人,这都是我拼命也要坚持的理由。有国才有家,无国何以存?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这些远远不够。日本人还是在侵略中国,国民政府和共产党不容,内忧外患!
我走下了舞台,和师父一样,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我嫁给了他,战火中的婚姻注定跌宕。我说,若有一天我被抓去,不要去救我,你们要活着,我什么也不说。
在寒冬某个相拥而眠的夜里,我看向窗外,黑与暗的交隙处,有火光在跳跃。那是黎明前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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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江柳燕,文学爱好者,九五后,现就读于娄底幼儿师范学校。简单文字话云云遥想,云云遥想写简单文字。木心说:文字的简练来自内心的真诚。我十二万分的喜欢写作,就不如我喜欢写作。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