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16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二篇 咒灵
第四节 正面交锋
房间里，金婵在试着那套萧然刚买回来的礼服。那是一套纯白色的千层褶纱低胸长裙，每一个褶边上都缀满圆润的珍珠，就象童话故事里公主的裙子一样美丽。金婵望着镜中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只要把头发染成金色卷发，她就成了商场里出售的那种芭比娃娃了。她皱着眉头，不希望自己成为这种样子，这离画中人的气质差得太远了，而刘乙，显然是不太喜欢的。“怎么在这时又想起他？”她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羞涩。然后她脱下礼服，抚摸着胸前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痣。这是她出生时从胎里带来的印记，据她母亲说，一开始只是芝麻那么大一点，随着她渐渐长大在，这痣也越变越大了，如今，已经象一颗深海珍珠一样的直径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颗痣呢？而且刚好长在胸口，是否也与那画中人有关呢？如果是的话，那……刘乙也有吗？”金婵想了一会，就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向画室而去。
外面下着小雨，又是黄昏的时候，画室的光线暗淡。那幅古代美女图还是在原来的地方静静立着，画上的女子依然那样洁白娴静，但是她的眼神却在暗淡的光线里显得飘忽不定，好象在向金婵眨着眼睛似的，又好象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说。金婵忙凑过去细看，只见那女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似乎象海一样深遂。“我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画和刘乙的画细看起来并不一样，因为眼神。我画的女子是忧伤寂寞的，而刘乙画中的女子眼神却很柔和很温暖，是不是她在我们梦中的表情原本就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且，刘乙画中的女子脚下有几卷竹简，那竹简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梦见过？”想着这一串的疑问，她决定要带着自己的画去和刘乙探讨一下，越快越好。于是她拿起手机，向刘乙发了条信息：“我想在明日带画来展馆与你讨论，有很多疑问。”很快，她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好的，我在展馆等你。”
当天晚上，她又进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一条河，河很宽，河水清澈，河的一边是茂密的树林，另一边是一片山岗。那女子站在河边，似是在等她到来，她没有象以往一样静静地坐着微笑，而是不停地在河边走来走去，显得有点焦急。金婵早已对她熟悉了，她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因此，一见到那女子，她就快步走了过去，但那女子总是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不让她贴身靠近。“姐姐，”金婵叫道，“你是谁呀？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我为什么总是梦见你呀？”她急急地问道。那女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淡淡的微笑着，眼睛望着远方，半晌，喃喃地道：“我是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终于来了，他终于来了……”说完就往河边的树林里走去，金婵赶紧拔腿去追，却不料绊到了一颗石头，摔倒在地上，醒来了。金婵睁着眼睛在床上坐起，唏嘘不已，心中对这个女子的疑问越来越大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带上了自己的那幅画，叫父亲的司机阿明送自己去了画展中心，迫不及待地想见刘乙，把梦境告诉他。她走后不到二十分钟，萧然就过来了，他从李妈口中得知金婵一大早又去看画展了，心中很是怀疑，这么早，就急急地往画展中心而去，而且一连三天都跑去那里，绝不是单纯看画展那么简单，他直觉金婵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想了想，并没有打电话给金婵，而是开着自己的座驾，往展览馆而去。
金婵从车上下来时，刘乙已经等在展馆门口了。今日画展已经结束，按计划他此时应该已经登上了回成都的飞机，可是因为金婵，他推迟了回去的行程。金婵谢绝了司机送她过去的好意，自己抱着画作，向展馆走了过去，刘乙赶忙走上前去，接过了她手中的画框。画框用白布蒙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朝展馆内自己的房间走去，金婵沉默着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刘乙倒了一杯茶给金婵，然后就从床上找出自己的那幅“梦中人”，立在墙边，又把金婵的画并排立着，然后轻轻地揭开了上面的白布。两幅三国美女图终于见面了，一样的构图，一样的衣着，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螓首蛾眉，瑶鼻樱唇，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眼中满含哀怨，一个眼神柔和温暖，另外刘乙的画中，女子脚下多了几张竹简。两人注视着两幅画，都深吸了口冷气。“世上真有这样奇异的事！”刘乙叹道，一下子还没从视觉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昨晚，我又梦见她了。”金婵看着那两幅画，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脸庞，说道，“她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话了？说了什么？”刘乙急切地问道。“她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还说……奇怪，还说了什么，我忘了！”金婵的眉头皱了起来，焦急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可是，后面的那句话，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在我的梦中，也从没说过话。就这么一直望着我笑，唉……无论她是谁，我想我们的命运，都好象被她无形之中控制了。”刘乙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那怎么办？刘乙。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金婵睁大眼睛问道。“我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本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反感，相反……我觉得她很……亲切。”刘乙努力地搜刮着脑海中的词语，最后用了“亲切”两个字来形容，实际上并不仅于此，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我也觉得她很亲切，就象我的姐姐一样。”金婵说道。正在此时，门被敲响了。“奇怪，谁会敲门呢？是服务员吗，我去看看。”刘乙走过去开了门，立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口，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你是谁？”刘乙问道。“我是谁？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是谁？刻意地接近金婵，有何居心？你若敢伤害她半根汗毛，我马上就撕了你！”门口的男子怒吼着，他正是萧然。金婵闻言已经走了过来，她皱眉望着萧然说道：“萧然，你在胡闹什么呀！”“我胡闹？”萧然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用手指着刘乙大声问道，“婵婵，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熟悉吗？不过是一个会画画的老男人，他将你带到房间里来想干嘛？我问过展馆的人了，他有儿子了，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萧然，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是我朋友！”金婵叫了起来，她睁着大眼睛，不敢相信萧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朋友？婵婵，你别听他胡说，你太纯真，看不清坏人的面目，快跟我走！”萧然说着就伸过手来拉金婵。
“慢着，你说我是坏人，我做什么坏事了，得给我说清楚！”刘乙一步跨向前去，挡在金婵和萧然中间，盯着他的脸问道。“你做了什么坏事？你自己清楚！你要不是居心不良，三番两次地约会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孩子，并且隐瞒自己年长有孩的事实，是人都想得出来你是什么意图！”萧然横眼瞥着他，轻蔑地说道。“我并没有向金婵隐瞒什么！还有，我们在一起有我们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再说，金婵已是成年人了，她有自主的权利，可以自由地行动，自由地选择朋友，这好象用不着你来管制她吧！”“别给我来你那酸不溜鳅的一套！告诉你，姓刘的，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就快结婚了！保护她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现在认为你是可疑人物，最好给我躲得远远的，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萧然！”金婵惊怒地叫道，她狠狠地瞪着他的脸。萧然一把推开刘乙，抓住金婵的手说：“婵婵，我们走！等我们回去后再找姓刘的算帐！”“我不会跟你走的，萧然！”金婵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说道，“我们并没有结婚，没有任何关系，我做什么事情，和什么人在一起，你没有权利来管我！你今天这样跟踪我，污辱我的朋友，干涉我的自由，我对你很失望了，你给我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婵婵！你怎么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呀！你了解他吗，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象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图财图色，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别的目的的，婵婵，听我的话……。”“你别再胡说了！我在做什么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听了金婵的话，萧然的脸气得发紫了，他眼里现出了血丝，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起金婵的手就往外走，金婵惊叫着，又踢又咬，刘乙走过去，一把推开萧然，把金婵拉回房间，冷冷地说道：“请你尊重她的自由！”说罢随手关上了门。
萧然愕立在房门外，惊怒、羞恼、不解、嫉妒……象蛇一样地缠在了他的心上，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一直自视甚高的金婵，怎么就会看上了这个离异的老男人，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姓刘的，你听着，你最好马上给我放了婵婵，不要伤害她，否则，我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对着房门大声地喝道，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金婵坐在床沿上，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默默地流着泪。刘乙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一个劲地抽着烟，眉头纠结在一起。第二个烟头被扔进垃圾筒后，他站了起来，对她说：“金婵，别想了。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他，就和他说明白，不要再因为父母的原因而勉强在一起，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不适合就分手，再各自找自己的幸福，你们现在还没结婚，一切都很简单。现在，我们下去吃午饭吧，时间不早了。”金婵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没有动。刘乙来回踱了两圈，沉声说：“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有什么不快，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果说，我的出现让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宁愿选择消失。金婵，要不，忘了这个梦，忘了这幅画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还是回到你从前的生活里去。”“我回不去了！”金婵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脸，一字字说道。刘乙在她那双秋水般静美的眼睛下又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他一边躲闪着她的目光，一边嗫嚅着：“可是，我……我……”
“你什么？”金婵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在害怕什么呀？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金婵……”他有点无奈地说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那么纯洁美好，而我呢……我呢……呵呵，正如你男友所说，我是一个离异的老男人，一无所有。你要是和我交往，不明白的人，会以为我对你有啥企图，我自己是无所谓，但对你来说，这并不好，你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呢，你明白么？”“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着的！”金婵斩钉截铁地说道。“婵婵……”刘乙抬起头来，被眼前这个女孩的真诚和无所畏惧震憾了，他望着她刚哭过的梨花带雨的脸，心疼得纠在了一起，喃喃地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一个人，你就是我梦里寻她千百遍的那个女子呀……可惜，为什么你不再大一点点，或者，我再年轻十岁？为什么你就不能平凡一点，让我感觉可以稍微配得上你呢？”
“你很在乎这些东西么？年龄，贫富，身份……，这些东西，对你真的很重要么？”金婵望着他，幽幽地问道。“不重要！我一直都不看重这些。但是，我怕会伤害到你，我不想伤害你。”刘乙答道。“我不怕伤害，烟花如果怕伤害，那它就不会绚丽绽放了，不对吗？”金婵的声音里透着某种忧伤，但又是这样的执着坚定，令刘乙感到心动魂摇。他低低地叹息道：“婵婵……怎么会是你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那黑缎子一般的长发，而她闭上眼睛，身子往前微微一送，扑在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地搂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如潮水般汹涌的情感，温柔的吻细细地落在她的额上，脸颊上，脖颈上……，尤如抱着一块稀世珍宝一般，他这么紧这么紧地拥紧了她，生怕他稍稍一松手，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她却闭着眼，伸出双臂绕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狂吻着，不时发出销魂的叹息声。他渐渐地不满足于这种狂吻，他的手从背后插入了她的衣裳里，顺着她光滑的玉背往下滑动，而她颤抖地按住了他的头，将他的唇更紧地贴向了自己……一丝鲜血从他们的唇齿间渗了出来，但他们却没有一点感觉，只是继续深吻着，尝着彼此嘴里的甘露，当最后一件衣裳从他们身上滑落的时候，刘乙低头向她的胸口吻去，眼神迷醉而朦胧。突然，他呆住了，定定地望着她洁白的胸脯，声音颤抖地问：“婵婵……你，你胸口有颗红痣？”
金婵从迷乱中稍微清醒过来，用手抚摸着那颗红痣，喘息道：“是的……从小就有。”“我也有。”刘乙低声说。金婵一惊，忙向他胸口望去，只见那光滑宽阔的胸口正中，也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痣，形态，大小，都与她身上的那颗一模一样！他们两人都呆住了，沉默半晌，刘乙叹口气，用最温柔的声音道：“婵婵，这就是我们前世定下的缘份，今生注定要相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金婵的眼里闪着泪光，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心情激荡澎湃，“是他，没错，就是他。他才是我今生一直要寻找的那个人。”她的心在说道，于是她身不由已地往前一送，整个身子都软瘫在了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想把她整个人嵌进自己身体中似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和呻呤声，那两幅画也模糊了，画上的女子仿佛在舒心地微笑着，笑容从未有过的销魂……。
“不……婵婵，我想我还是，还是不能……不能伤害你。”刘乙迷醉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丝现实的光影，他强撑着身子，想从金婵的怀里挣脱开来，他拧紧的眉头显出一丝痛苦。然而她却象根柔软而强韧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用她白嫩修长的手脚，绕住他的整个身体，整个灵魂。最终，他妥协了，沉醉了，他们赤条条地滚在了床上，任时间从身边漂流而去，除了彼真实的身体和比身体更真实的深度，其余一切身外事，都已成了虚幻的摆设……。
当他们从迷醉中醒来的时候，汗水已浸透了床单。金婵疲惫地摊在床上，眼神依旧迷离着，喃喃地说：“好渴……”而刘乙正在看着洁白床单上那几滴鲜红的血迹，他的心在痛苦地抽搐着，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子啊，她本该有好得多的归宿，可是，他都对她干了些什么呀？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猛地抬起手，甩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我真是畜牲！禽兽不如！”他紧闭着眼睛，抬起头，呆了足足一分钟，然后走下床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说：“婵婵，来喝点水，是温的。”
金婵翘着小嘴，伸着胳膊说：“我好累了，扶我起来。”刘乙微笑着俯下身子，轻轻地将她抱起，将水杯放在她嘴边，金婵低头喝了两口，就闭着眼靠在他的胸前，用一只手抚摸着他光滑的胸膛。刘乙紧握着她那游动的小手，低下头在她头发上印下一个吻，轻轻地问：“婵婵…你恨我么？”“为什么要恨你呀？”她不解地问。“小傻瓜，你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难道就不恨我吗？”“我愿意啊，我们是上天注定的一对，不是吗？只要你对我好就行。”她甜甜地笑着，带着一种疲倦之后的温柔。“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对你好，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尽我的全力来爱你。”他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相信！”她点点头，望着他的眼睛说，然后一转身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边穿衣服边说：“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刘乙笑了，扯了下她的耳朵说：“小馋猫，想吃什么，快说。”“这次不吃西餐了，我想去吃辣辣的川菜。”“行，听你的。我知道有一家川菜馆离这里不远，我们现在去吃。等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保证比饭店里的更正宗，川菜我可是最拿手了。”“你就得瑟吧你，哈哈！”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门去了，房间里那两幅美人图顿时寂寞起来，她们沉默地望着对方，嘴角都含着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