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能广：“年关萝卜”感师恩

“年关萝卜”感师恩

杨能广

（讲述人：李少华）

在旧宝庆，无论东西南北哪一路，都有着过年时吃“年关萝卜”的习俗。在腊月底，家家户户都要煮上满满一锅白萝卜，一家人餐餐吃，一直吃到正月份。

说起旧宝庆吃“年关萝卜”的来历，里面还有一个感人的尊师故事呢。

说的是旧宝庆某地，有一位私塾先生，姓甚名谁不详。先生学问渊博，为人和蔼可亲，特别是对学生诲人不倦，关爱有加，因此在学生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旧时候，私塾先生多是待遇微薄，生活清苦，这位先生也一样。眼看一年倏忽已过，快到大年三十了，院子里家家户户杀猪宰羊打豆腐做过年的准备，可先生家什么也没有，甚至快揭不开锅了。娘子要他想想办法，可先生说哪有什么办法可想啊！

正当夫妻俩愁眉苦脸的时候，娘子突然想起白天在河边洗衣的时候，偶然看见河边一块地里，长着又白又大的萝卜，煞是可爱。娘子便让先生去“借”几个回来过年，可先生说我为人师表，怎能去干偷盗之事，坚决不肯去。闻听此语，娘子嚎啕大哭起来，说跟了你这么多年，每年都过不了年，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就要出门去投河。

先生一把拉住娘子，说罢罢罢，我就去坏一回名节吧。因为刚下过雨，路上有泥巴，于是先生就穿上钉鞋，拿了一个布袋子，也不敢打火把，趁黑出了门，高一脚低一脚摸到了萝卜地旁。

这块萝卜地是先生的一个学生家的，因往年年关之际曾发生过萝卜被偷的事情，学生的母亲特意让他夜晚来守一下。学生刚在地边埋伏下来，就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影过来了，学生屏声敛气观察，从人影的步态确认了是自己的先生。但见先生在萝卜地边徘徊了好久，迟迟不愿下手，还自言自语地说：“我本为人师表，现在却要干偷盗之事，实是有辱斯文。然而，家里实在是无米下锅，被娘子苦苦相逼，无可奈何也！我且以鞋为卦，问问菩萨答不答应吧。”说完，先生便脱下钉鞋抛向空中。闻听先生此语，聪明的学生深知钉鞋落地成“宝卦”是不大可能的，便在鞋子落地后，暗中将一只鞋面朝上、一只鞋面朝下摆放。夜色浓黑，先生眼神不好，哪知道学生已做了手脚，待摸索着找到鞋子后，发现竟然是“宝卦”。一次不算，先生又连卜两次，学生当然又暗中相助两次，如是三次都是“宝卦”，先生欣喜地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菩萨也可怜我这苦命之人啊！我就遵从菩萨之意了吧。”于是，先生就开始拔萝卜，学生也在旁帮着拔，一下子就装满了袋子。

先生不知道袋子很沉，在起身的时候，他重心不稳，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先生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只拔了三五只萝卜，怎么这么沉呢？他就摸摸袋子里面，好像有十来只呢，这多出的几只哪来的？看样子真有菩萨相助吧。先生来不及细想，再次扛起布袋子准备上肩，学生就势在先生身后助一臂之力。就这样，先生在前边走，学生用双手在后面托起袋子，到先生家门口后，学生悄悄松了手，快速离去。先生没有思想准备，又跌倒了。

这时候，屋内的娘子听到外面有响动，开门看见先生的狼狈相，怪他怎么不小心。先生就将“菩萨”赐“宝卦”、相助拔萝卜和扛回家的奇事对娘子说了，娘子也相信真有此事，十分高兴，夫妻俩就赶忙准备年夜饭。

这边，学生回到家里后，马上将先生家的困难情况对母亲说了，母亲怎么也不肯相信。学生便让母亲跟着自己前去探探情况，母子俩悄悄来到先生家窗户底下，偷听起来。此时，只听见屋内先生和娘子在互相劝菜，先生说：“娘子，你怎么只吃肥肉，不吃精肉？”这边厢，娘子问：“相公，你怎么只吃精肉，不吃肥肉？”因距离较远且灯光暗，母亲无法看清这“精肉”“肥肉”到底是什么，还以为他们在美美地吃猪肉呢，就嗔怪儿子讲假话。

儿子哪里服气，告诉母亲说，先生夫妻俩说的“精肉”“肥肉”，其实分别是白萝卜片和萝卜缨子呢。母亲还是不相信，儿子说明天我们去先生家拜年就知道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一大早，母亲就提着猪肉鱼肉，带着儿子，响着鞭炮去先生家拜年。先生很高兴，赶快将母子俩迎进家门，倒上热茶。在先生家里，将信将疑的母亲暗中揭开锅盖，终于明白了儿子所言不虚，先生一家确是吃萝卜过年呢。

先生如此清苦还兢兢业业教书，母子俩就将先生的故事传开了，从此，一到逢年过节，家长们都给先生送鱼送肉。同时，为了表示对先生安贫乐教的尊重和纪念，家家户户在过年之际都要吃“年关萝卜”，这个习俗一直流传到今天。

（本文作者系邵东市火厂坪镇人，现任新邵县融媒体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