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春》：丰富的自然意象，是诗人对青春的一种独白

谈起“九叶诗派”，绕不开的就是诗人穆旦，他在诗作中“将西欧现代主义和中国诗歌传统结合起来，诗风富于象征寓意和心灵思辨”，他的诗歌创作经验为现代诗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而谈起穆旦的诗，绕不开的则是《春》。

诗歌中丰富的意象，巧妙的写作手法，浓烈的情感，为对其解读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就单从诗歌中丰富的自然意象入手，就可以被这首好诗深深吸引。这些意象，除了写作手法上的精妙以外，更多的是表现了诗人对青春的一种独白。

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

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

反抗着土地，花朵伸出来，

当暖风吹来烦恼，或者欢乐。

如果你是醒了，推开窗子，

看这满园的欲望多么美丽。

第一节诗歌，为我们展示了一副精彩的春意图景，饱含了青春的少年对美的向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花草图。“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以“火焰”的热烈来写草之绿，突出了春天里昂扬的生机和蓬勃的激情，这正是青春的主要特征。“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这里的“他”虽指绿草，然而却代表了青春的少年，进而“花朵”便象征了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因此对拥抱“花朵”的渴求，便是一个少年青春的独白。

而“花朵”的行动正是对这场独白的回应，“反抗着土地，花朵伸出来”。诗人将花朵从泥土中破土发芽而生长开花的过程，写成是“反抗”土地的过程，形象地写出了一位青春的少女打破重重困难，对青春的少年进行的热烈回应。

诗人立足于花与草的竞相出现的春日自然现象，描写了草的独白和花的回应。而“他”这一人称代词的出现，使得花草图上升为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浓情蜜意，两种意境便自然契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诗人说“当暖风吹来烦恼，或者欢乐”，“暖风”即是这场独白与回应，或者是爱的来临，然而现实是在这场青春之爱中，烦恼与欢乐并存。随后，诗人退在了一旁，以叙述的口吻说到“如果你是醒了，推开窗子，/看着满园的欲望多么美丽”，这是诗人对充满生机活力和爱的青春，进行的赞美。

诗人以“春”为基点，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着少年的独白和花朵的回应，来看这满园美丽的“欲望”，是对青春的歌颂，也是对自己青春的审视。

蓝天下，为永远的谜迷惑着的

是我们二十岁的禁闭的肉体，

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

你们被点燃，却无处归依。

呵，光，影，声，色，都已经赤裸，

痛苦着，等待伸入新的组合。

第二节诗就从对爱的渴求，转入书写对爱的痛苦。这一节诗减少了对“春”的直接描写，着重写青春的另一种状态。

对于所有生命来说，青春永远都是美好的，多年后回忆起来，仍旧有着数不尽的甜蜜。然而，青春也有遗憾和痛苦。这就是诗人所写的，“蓝天下，为永远的谜迷惑着的/是我们二十岁的禁闭的肉体”。

在少年的独白中，青春的爱是纯洁美好的，青春的觉醒是美好的。但是又不得不因“谜”而“禁闭”二十岁的肉体，这是对爱的克制。然而这种克制是痛苦的，就像诗人的比喻，“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你们被点燃，却无处归依”。鸟因泥土的质地，即使被点燃，也无法展翅高飞，这是痛苦的。

最后两节诗“呵，光、影、声、色，都已经赤裸，/痛苦着，等待伸入新的组合”，则是经过爱的渴求和克制之后，痛苦的猛烈喷涌。“呵”，这一语气词，将青春的感叹展现得淋漓尽致。“赤裸”的“光，影，声，色”则是感叹内心的所有想法，与春日的世界一样，都透彻地呈现了出来。紧接着，诗人表示“痛苦着，等待伸入新的组合”，这是无奈之意，面对爱的痛苦，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新的元素的出现。

在最后一节中，虽然诗人写出了青春的痛苦状态，但是从这样的状态中也表达出了对美好的爱的渴求，希望“新的组合”的进入。

诗人在丰富的意象中，在对“春”的赞歌中，写出了青春的美好，也写出了青春的痛苦。这些，无论是回忆，还是现状，都携带着让人沉醉的气息。这场青春的独白，让读的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