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人：（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二十六）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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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探  监

吴仕人

　　昔日高中同窗在事业辉煌腾达的时候因为不守规矩收受别人的钱财半年前被关进监子。星期天，我备好礼物和几百元现钞专程跑到监狱，看望这名落马的同学。

　　别以为探监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此次成行，我耗费了相当多的心思。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很忙，鞍前马后有人前呼后拥，我只能远远地站着，在一边悄悄欣赏他的一言一行。有一次，可能他心情很好，主动跑过来握着我的手，礼节性地问了我的生活和工作情况，然后驾车而去。我们的交往就是这么简单和平淡。正因为这么简单和平淡，我去探视他就显得沉重，他风光时我是他台下的一名观众，他犯事时我得为他的腐败献一次爱心。但既然是同学，就不能像社会上的有些人因为对方已经失去了价值而从此断绝与对方的往来，虽然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的例子还真的不少。我不能因为他落魄而变得那么世俗，不再搭理他，要那样，才真正势利得可以。

　　也不要以为探监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他是我的同学，他的荣耀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荣耀，至少我能在餐桌上牌局里吹嘘我的同学在哪高就位居何处，至少有人认为我的同学现在混得相当不错而对我刮目相看。假如说我的同学在省里或者在国务院，而他又非常愿意助人为乐呢？现在他走麦城了，我还能在广庭大众之下大肆炫耀他是我的同学么？我去探监就得登记，就得接受狱警的问讯：我的大名，我与他的关系，我带什么来了没有，时间不能超过多少。

　　在狱警的带领下我来到指定的地方，一间很窄的房子，用铁栏杆隔着。他站在铁栏杆里，穿一件红色的囚服。青灰色的脸庞，发黄的头发，没有光泽的皮肤，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我把现钞和吃的东西交到他手里，想问问他的处境，想劝导他好好改造，想开导他人生总是有不如意，结果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我特别想问问他怎么东窗事发而进来的，又怕伤及他的灵魂，只得咽了下去。

　　从方寸的探视室出来我轻轻嘘了一口气，看着蓝天白云和飞翔的小鸟，我觉得人活在世上一不可虚阵脚，二不可触红线，三不可乱交友，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

　　人与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尊严上是相同的，不偷牛，不捉鸡，在哪站着都光明磊落。然而人就怕虚了自己的阵脚，一旦犯事，冲动之下所受到的惩罚远远超出了冲动之下的收获。有这么一件事大家可能都听说过：两辆小车在转弯处会车时相互擦了一下，双方车辆就擦去那么一点点油漆。擦了就擦了，非常小的一件事情。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一方下车后将对方司机拖下来，怦怦怦连续甩了五个巴掌。这下事情闹大了，大水冲了龙皇庙，对方来头更大，他一不打人，二不拦车，三不要动粗司机检讨。不给个说法想走肯定没门，理亏了，虚脚了，都是自己犯事在先。在多方调停下，甩巴掌的司机最后陪了两万元。

　　哲人说，上帝想让人灭亡，必须先让人疯狂。在他事业辉煌的时候，他不应该伸手，伸手就触了红线，触红线的结果是他失去了自由。失去自由的后果严重吗？看过《肖申克的救赎》那片电影没有？那个被判处无期徒刑坐了四十年大牢的老囚犯因为表现上乘要回家了，面对回家，他一筹莫展，习惯了没有自由的监狱生活，他已无力再回到那个自由社会了，他完全丧失了谋生的能力，丧失了与人交流的能力，丧失了娶妻生子的能力。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不多时他就上吊自杀了。生命诚可贵，家人价更高，若想生活美，自由最重要。

　　他肯定交错了朋友，错误的朋友做了错误的事情结果将他送进大牢了。这个错误的朋友第一个当属行贿的人，这个人可能是承包工程的老板。美国有句经典名言对老板最为合适：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老板的经营原则就是要发财，谁能让他发财谁就是他的朋友，送钱送物送美女其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老板自己。送到一定数量了，我那同学就出事了；第二个错误的朋友可能是小蜜或者叫二奶或者叫红颜知己。这样的人只认得钱，有钱了她可能会在身边发嗲，会端来一杯热茶，会按摩归来后的酸肩麻腿，会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逗人开心。如果没有钱按时贡奉或者认为这只小鸟厌烦了而和她黄了，那么，狐狸精就会变成河东狮，家中的一切隐私就可能会晒到天底下。这样一来，老同学，坐牢去吧；第三个错误的朋友可能是小人。小人处处有，但不一定个个防得着。小人的为人准则是谁有奶谁就是娘，张三面前说李四的坏话，李四面前说张三的坏话。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虚张声势，狐假虎威，阴谋诡计，见风使舵。嘴比蜜甜，心比蝎毒。善投机钻营，善吹牛拍马。谁得罪了小人，谁身边就多了一个炸弹，谁想干傻事，谁就得被小人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