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散记
近几日身体不舒服,大概有天特别想吃辣,就去超市买了袋泡椒笋尖,就开始闹肚子,继续犯恶心。
怀孕近三个月了,状态还一直没好起来。
有次有两天没吐没难受,我以为孕吐终于过去了,结果只是以为。
有时就像这样安静的时刻,突然各种不适涌来,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洗手间,呕吐时声音有点撕裂,声音很大,我曾试着想控制一下孕吐的声音,这样让别人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但是控制的时候,会将正在吐的卡在喉咙里不能动弹,那将是更漫长的一种煎熬。
于是,我放弃了。
以前想到孩子时,会联想到精灵,像童话世界般美妙。
现在才发觉,所有的美妙并非易得,孕育一个生命真不是简单的事。
我也不喜欢听别人说,正因这般痛苦,母亲才显得的伟大。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讨厌伟大这个词;我也不太喜欢旁人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每个女性都可以忍受。
并非是我不能去忍受,也并非是在抱怨,我只是不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这我得承认,特别不舒服时,我是无力转移注意力的。
选择参与一个新生命的历程,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跟伟大无关,跟痛苦无关,跟所有一切的赞美和奉承无关。
唯一让我有点计较的是,我要成为一个母亲了,彻底失去了成为一个孩子的机会。
从一个阶段步入另一个阶段,踏进去就再也不能回头。
某些时候,我会为自己终于不能再像一个孩子而感到难过。这种难过无以名状,模糊的让我抓不住。
侯同学就对我说,你可以一辈子是孩子呀,让小多耳叫你姐,叫我哥就好了。
可惜称呼上不管怎么改变,我们终究无法变换自己的身份,就像控制不了时间,飞速的擦过我们的指尖,将我们从十几岁无忧的少年推至眼前。
怀孕的人嗜睡,我经常会在饭后挡不住困意,就是彻底被瞌睡撂倒了,除了呼吸再没有一点力气似的。
有天晚饭后,我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心却很明了。
太久没有看书了,那晚就特别想看,我又起来从书架上找了书,再躺在床上读起来。
读着读着,突然想大声的念出来,念的时候会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我特意又找了诗歌朗读,天已黑了,我没有去窗外看有没有星星,但我脑袋里呈现出来的是满天繁星,是非常宁静非常凉爽的夏日。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读诗的时候,我会觉得幸福。
会深刻且真实的感受到,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活在一个属于我的世界里。
那里有真实的美好,有阳光和鲜花,有泉水和鸟声,静谧而宁远。
侯同学大多数时候在上班,但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们睡到自然醒,自然醒一般也是六七点了。
我们躺在床上,阳光通过玻璃照进来,兴致来时,我就读诗给他听,或者想到某首歌,我不成曲调的在他耳畔轻哼。
他也给我念过,但次数很少。
我喜欢在清晨或下雨下雪的时候读诗,或者翻看自己喜欢的书,爱的人就坐在身边。
我经常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跟侯同学在一起,走进婚姻的。现在想,可能是在冬日,他一休假就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看书或画画,很长时间我们都不说话,各做各的事情,我睡着了又醒来,房间很安静,整个世界也很安静。
昨晚我蹲在马桶上,他坐在沙发上帮我平台存图。
我们就这样闲聊。
我说,我想以后开一个书吧,就开在某个小区,很安静的小区。不需要人太多,但在一定时间会来一些朋友,大家坐在一起读书,或读自己的故事。
他说,好啊!
我说,那我们什么时候会有钱呢?
他说,以后就会有的。
我说,以后得多久呢,万一实现不了呢。
他说,你得相信我,又说得相信我们。
其实开不开书吧,并不是紧要的事情,就怕我们失去了将诗读出来的情绪。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我到是愿意给你建议,在夜晚来临时,跟自己的爱人或者独自一人,放下手机读诗吧,大声的用情的读出来,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很奇妙。
我会在想记录的时候,会写一些我生活的事,或者是我跟侯同学的事。
并非是为了秀,就想想单纯的记录某个时刻,那个时刻是真心觉得一切都好。
我一直都认为人生应该记录,记忆太不可靠,总要留下点什么,哪怕此刻的心情。
但并不代表我就能时刻享受婚姻的状态,也有特别不情愿的时候。
有时就想奔跑,就想爬山,就想到处走走,但都不可以不可以。
这种不可以会让我难过,就在想如果没有结婚,周末就可以去山里了。
早晨出门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周末要来了,真该去秦岭山里,哪怕不能跑动,也可以脚伸进河水里,坐在水上的椅子上打麻将,然后有新鲜的鱼汤可以喝,天气凉爽,山川秀美。
我们常说巨婴,讲真结婚后,我真有些巨婴了。
有天侯同学从冰箱里拿出食物,我要吃,他就给我吃了一口,但我还想吃,他竟然自己吃了。原因是我不能吃冰箱里直接拿出来的食物,他担心我坏肚子。
但我就假装生气了,自己进卧室,并把门上的钥匙拔掉反锁了。
我在卧室躺了一会,又觉得出去把手机拿进来,可以看看电影电视。
我出去时,他正拿我手机听歌,然后就趁机跟我混进了卧室。我心里其实是觉得好玩的,又穿着鞋想出去。没有带钱也没带手机,就偷偷跑到楼顶,还不断预防他跟过来,结果在楼顶转了圈后准备下,看见电梯往楼顶上,猜肯定是他,想着躲起来的,还是没躲的及被看见了。
边走边想甩了他,但我怀孕又不能走的快,真的好郁闷。
最后在路边采了朵花,给他别在耳边,又拍了张丑照,想发朋友圈玩的,他竟然不愿意。我本来是假装生气的,结果就变成真生气了。
但我心里又不怪他,我认为再亲密的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意志,有些界限是不能打破的,每个人是独立的。
可我不怪他,并不代表我就不生气了。
于是继续闹脾气,趁他不注意躲起来,终于甩了。
自个溜达了几圈好没意思,想着他应该在楼下等我,结果楼下没有,我又看了一会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走路,身上还散发着中药味。
天渐黑了,我坐在小区的椅子上看着夕阳西下,然后站起来,又开始晃荡,然后就看见他从一个拐弯走过来。
他说,他想着让我自己走一会,结果一下真看不见了,就到小区外面骑了车,在小区外面转了一圈,小区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我。
那会我已经走的太累了,坐在椅子上很委屈的说:我要喝水。
他去买水,我们又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我被蚊子咬的很惨。也不知道为啥,跟他在一起蚊子总咬我。
我长这么大,跟我爸妈哥哥姐姐甚至朋友都没这么闹过脾气,但很奇怪,跟他在一起就闹脾气,不过他还从来没有生气过。
有时在夜里,我想去洗手间,就哼着说,我想尿尿,然后又睡着不动了。
他就过一会叫我一下,过一会推我一下,若是还不起来,就把我拉起来。
他一直强调,憋尿对身体不好。
有时真的不想去,他就拍着床上,那就在这解决,就在这解决,明天再洗床单。
等我真的憋不住了,麻溜跑去洗手间了,他就笑了。
真的很神奇,我总怀疑他整个夜晚是不睡的。
从我们在一起,我只要在夜里哼一声,他就醒来了。
我轻声说渴死了,他就醒来了。
他说能满足我的都会满足,但不能满足我的,也无法强求着满足。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宠爱,但也知道他也保留着他自己。
有次我气呼呼的跟他说,我们离婚吧!
但我答应你,离婚后我跟你还在一起,只是如果哪天想走了,就可以走了。
怎么说,他都不愿意。
可能我也知道,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的。
他一般都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对着我的肚子说:小多耳,你臭妈妈不要你臭爸爸了。
有次我们又闹了好一会的情绪,两个人都没睡着,又都在装睡。
感觉在这样下去,明天上班要困死了。
我就摸着肚子轻声的说:小多耳,你有一个臭粑粑。
他立刻从身后抱住我。
感觉我小的时候没闹过的脾气,耍过的性子都在婚姻里补上了。
也在某个时候,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给侯同学念叨:我想跟你去草原骑马,想跟你去一个小镇,想跟你去看大海潜水,想跟你去玩滑翔伞,想跟你去某个小镇,想跟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有时又在想,就生活在这座城市,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饭睡觉也挺好的,等身体舒服了,可以一起去旅行,不管漂泊在哪儿,累的时候想回家就回家。但也想离开西安,生活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上,我们不喜欢喧嚣,就愿能守着内心的宁静。
不知道一个新生命走进我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不过此时最想的是,愿他平安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能带着他领略这个世界的风景。
一切就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