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的传奇人生2：少年艰难求学路
王恢青少年时期的求学之路十分艰难。
当时虽已成立了民国政府，天下却不太平。当时县里土匪横行，大大小小有数十股，时常到村里“拉羊”绑票，闹得人心惶惶，一日数惊。王恢读书的书房也不得安宁，几易其地，几换老师，每每读不了几天书，土匪便来抢劫，老师东躲西藏，学生也四下散去。土匪如此猖獗，皆因兵匪勾结，祸乱乡间。因全州地处湘桂两省交界之地，且值军阀混战之时，赣、粤、川、滇、湘各省的军队都到过全州，走马灯似的，一拨刚走，另一拨又来了。据王恢回忆，“其时兵与兵争，败则为匪。兵匪勾结，也难识别。赣军周贯虹与湘匪陈省清猫鼠同行，既勒捐商家，亦卖官充饷；粤军更受匪贿，破马王庙全县团练总局营长何应龙（衡阳人）等殉职。今节录黄沙河蒋营楼上驻永州之湘军罗旅长请兵书，可见一斑：只谓友军皆义军，援桂定能安桂；孰知内匪勾外匪，救民适以害民。无税不收，数去只余丁口；怀璧其罪，拘来即罄缠腰。慕道村、探口村（升乡），报匪何辜，锁村长拷以非刑。议参会、商务会，无端获罪，拘会员定以期限。……昔以匪冒兵，其害犹小；今以兵而为匪，其祸尤宏。在昔犹有所畏，今更无所忌也。犹有所畏者，暗使党徒；更无所忌者，明立绾。擢用官阶之大小，只问银元之寡多。”
由此可见当时兵匪一家，祸害乡里，老百姓苦不堪言。为了看家护院，王恢家造了二支土铳，12 岁的乳臭未干的王恢腿扎绑带，腰插小签子（匕首），勤习土铳射击，俨然一勇士。王恢先在书房里（师塾）拜王助位为师，次入四板桥（村名）升二学校师从伍佐宸先生学古文，后又到畚箕山从大西江村蒋用青先生读《左传》。畚箕山是一个独立的小山头，上立古庙，古木参天，当时庙中已无和尚，香火不再，利用庙堂，因陋就简办了一所小学校，倒也清静优雅。
王恢说：在他的业师中，助位师严，用青师更严，体罚几若用刑，考深严，放学下山似有出狱之感。然用青师写得一笔好字，对王恢日后擅长书法打下基础，读书作文要求严格，作文始得法度。王恢当时背过的《左传》，到九十余岁仍然背得。
1925 年，王恢17 岁，12 月中旬，与侯仲英女士结婚。岳母是王恢母亲的堂姊，亲上联亲，指腹为婚。洞房花烛之夜，王恢大醉，次晨新媳妇行“茶礼”，始识其面目。1925 年，匪患渐平，乡里复办高等小学。高小原办在香林，因为地处偏远，民国九年时，被土匪杀害学生多名。高小复办时改迁至西林。王恢18 岁时入西林高小读书。这时他偏爱史地，为后来成为史地专家奠下根基。他不太重视学习英语，成年后甚为后悔。
王恢20 岁（1928 年旧历六月）时高等小学毕业，十月入桂林中山公学读书。小学毕业时，他和一帮同学到桂林“赶考”，本已考取桂林县立桂山中学，因病未能入读。病愈后，王恢才和姐夫唐戡到中山公学插班就读。
王恢那次和十几个同学上省（当时桂林是省府）赶考，真大不容易。十几个大西江乡的同学步行到了县城，那时桂全公路刚修好，只有两三辆货车行驶。走路上桂林，就得3 天足的时间，最怕的是土匪拦路劫抢。王恢的姐夫唐戡的堂兄唐燮时任公路局科长，而唐燮的儿子唐炎又是一道去赶考的同学，大家都想沾点光，指望能搭便车上桂林。
那时公路局只有一辆工程车，又正值搬家，无暇上桂林。等了两天仍无行车消息，而所考中学的报名时间又快截止，有几位同学放弃上桂赶考，转考全县县中去了，有几位则睹气步行赶路走了。王恢和唐戡等6 位同又等了半天，在确切地探听得无车上桂林的消息后，时近中午，他们冒着火盘似的骄阳，匆匆赶路上桂林。
夕阳在山，王恢他们就到了离县城90 余里的咸水。为了安全，也为了赶上考期，王恢一帮人仍然巴望着能坐上汽车，便分组轮番到咸水桥上候车。王恢回忆道：“宽平的新修公路，像条黄色巨蟒，伸入板山；我俩睁大眼睛盯住白沙这一头。斜晖映在山拗里，牛只转过拗来，几次误为车来了，定睛一看，又相视一笑。夜幕垂下了，再也看不见什么了。突然山拗里射来两道強烈的火光，我俩直跳起来。那个同学飞跑着去叫其他同学，我便跨到路中心拦车，大叫搭车！搭车！只听得车上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给我滚开，想劫抢吗？……’我不由地闪开，车怒吼一声，擦着身边飞过去了，同学们赶来，四周黑漆漆、阴沉沉的。”
那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只有公路科长的儿子唐炎被允许上车，王恢等人则被拒绝了。唐炎声明到桂后先替大家去报名，王恢等人只得安步当车去桂林。次日淸早，太阳还没有起床，王恢等人便上路疾奔，出了板山，平安地过了光秃秃的卖猪岭，飞也似的赶到唐家湾吃中饭。饭后，王恢他们不敢走近路过盖虎坪，因为那里经常发生抢劫，谋财害命。他们只得走远道，沿公路至越城岭，依漓江而行，公路地面晒得烫脚。到了严关，记得路旁刻着湘人一首诗：山山山山山山山，削壁嵯岩步履难；若向此中求吉壤，难难难难难难难。王恢等人看了，不免感慨一番。
天气渐晚，王恢等人也进入灵川境内，便找伙铺住了一夜。第三日中午，王恢等６个考生才摇揺晃晃地进了桂林城。更可叹的是，那次赶考，唐戡和王恢都考取了桂山中学，一个因贫，一个因病，都没有入学就读。
本文选自蒋钦挥主编；宾恩信，王文胜，王清荣副主编,全州民国人物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12 本文经作者授权刊发 。版权所有。别的媒体采用请联系作者本人。
作者简介：
蒋咸美，全州县大西江乡大石江村人，生于1949 年7 月，1970 年参加工作，1979 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广西分会，曾任全州县党史办征编股长10 多年，多年坚持文学创作，在《人民文学》、《青年作家》、《广西文学》等报刊、出版社发表作品200 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