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勤：年少不懂祥林嫂，读懂已是书中人

年少不懂祥林嫂，读懂已是书中人

文/张绍勤

我们上学时，学过鲁迅先生写的小说《祝福》，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小说主人公祥林嫂在儿子阿毛被狼吃掉后，逢人便说 “我真傻，真的。”

祥林嫂反复说这句话，一是儿子阿毛被狼吃掉，她为自己的疏忽而常常自责；二是思念儿子心切，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近乎有些神经质。

起初，听她说话的人，还会陪她流几点眼泪，后来听得多了，大家都绕道而行，至此之后，祥林嫂就成了被抛弃的人。

那时读这篇文章，我同情祥林嫂的悲惨遭遇，也因为周围人的麻木而愤懑。但同时，也觉得祥林嫂的确有些啰嗦。

去年冬天，父亲患病住院时，我突然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祥林嫂”，逢人便说：

“如果那天下午我开车送父亲回家，他就不会有这场不幸了！”

“如果父亲能多听母亲一句话，那可能就不会有这个厄运了！”

一个如果接着一个如果，逢人便不厌其烦地说。说得多了，外人甚至家人可能都不愿听了，但碍于情面，还是安慰我说：你要相信命运，可能父亲命中有此一劫。我不相信命运，但有时也只好用这个牵强的理由来为自己的带来一点慰藉。

2019年11月15日那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父亲在我家吃罢午饭后，因为我要上班，没有时间送他，他就独自坐公交车回家了。下午回到家后，为了给儿女们擦点红薯片以待来年晒红薯面让我们吃个稀奇，母亲让他把红薯片晾晒在院子里。

可能考虑到平房上晾晒得更快些，年迈的父亲把一袋袋红薯搬运到平房上，然后又擦成红薯片，劳累了整整一个下午。毕竟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了，18点05分，天色微暗，父亲在下平房的时候，不慎掉了下来……

不幸的事情发生后，在医院照顾父亲的日子里，我总是常常想：“如果那天下午我开车送父亲回家，他就不会有这场不幸了！”“如果父亲能多听母亲一句话，那可能就不会有这个厄运了！”

我真的不愿接受父亲身上发生的不幸，所以，这些念头总是在脑海里盘旋着、盘旋着，逢人便啰嗦地诉说……

父亲七岁时我的爷爷就去世了，从小家境贫困。年轻时，除了操持农活之外，他每天掂着瓦刀为别人家盖房，挣点工钱贴补家用。后来，他用自己的心血与汗水，供养我们姊妹四个上学、成家立业。现在家庭生活刚有改善，他也到了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却遭遇了如此不幸！

我平时在体育场锻炼或者行走在街上， 看到有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或者有些半身不遂的病人在一步一挪时，我曾经为他们惋惜。但了解到父亲的病情可能比他们还要严重、境况比他们还惨痛时，我突然觉得那些人是多么幸运和幸福呀！

如果我的父亲能坐在轮椅上透透空气、晒晒太阳，那该多好呀！如果我的父亲能架着拐杖走路，我也很知足……

然而，因为伤情较重，2020年2月6日，住院治疗80天后，父亲离我而去……我的心犹如跌进冰窖！泪眼望断阴阳道，没有了父亲，我们姊妹四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此天涯独自飘！

笔到此处，我的眼泪再次簌簌地流了下来……

愿父亲在天堂里没有病痛！

愿世人皆平安健康！0

作者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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