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爹娘】听54岁的“老军娃”讲父母的故事（上）

父亲的老照片

父母简介：

贺志龙，1937年1月出生，江西莲花人，中共党员。1957年冬应征入伍，先后服役于广西北海、广州涠洲、湖北光化和北京首都机场等部队。1982年转业回莲花县司法局工作，1985年县劳动局与人事局合并，任县劳动服务公司副经理（主持工作），后调任县编制办主任。在劳动服务公司期间开办了知青建筑队等6家企业，兴建六层服务公司大楼，为家乡建设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王翻莲，1936年9月出生，江西莲花人，中共党员。1955年与贺志龙结为夫妻，曾任县生产队妇女队长、主任。1976年随军入京，在酒仙桥饭店工作。1982年随夫回莲花县城。

食果忆树  不忘初心（1）

——记我的军人父亲军嫂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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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贺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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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963年出生在江西省莲花县——一个偏远的山区县城里。这一年，我的父亲26岁，正在广西北海的部队中服役，参与国防建设工作。

我的父亲是1957年在湖南省茶陵县参军入伍的。我的家乡莲花县虽是革命发展的摇篮，但经济状况却一直贫穷落后。县城的农民仅能靠鸡蛋鸭蛋来换点买盐的钱。父亲为了多赚点钱养家，于1957年前往湖南省茶陵县学习理发。然而，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部队，被征兵入伍。

据父亲讲述，当地的年轻人都以能入伍当兵而自豪，而且当兵一个月工资6元，比理发赚的强多了。于是，父亲怀着对成为军人的向往，怀着赚钱养家的愿望应征入伍，成为了一名军人。

对于父亲而言，成为军人最初是为了一份荣耀，为了一口生计，然而在经历了部队环境的熏陶和磨炼后，“军人”于他而言，更是一份责任，一份付出和一份担当。

2

由于当时正是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紧张时期，父亲应征入伍后的主要职责就是支援国防建设，并要跟随部队“南征北战”，在不同的地方接受训练。

刚进入军营时，父亲服役于广西北海，后调往广州涠洲岛，又进过云南的凯里当通讯兵，后又随着部队调防到湖北省光化县，参与国家级机密工程建设。父亲在部队中一呆就是很多个月，一年只能回来探亲一次。

由于当时通讯手段相当落后，得到父亲的消息成为全家人的奢望。信，作为唯一的使者，一来一去也需两三个月的时间。为此，奶奶只要听闻一些道听途说的部队消息，就睡不着觉，逢人就说：我眼皮跳得厉害。没有父亲消息的时候，奶奶就会在家里悲伤流泪，时间久了，眼睛竟因此几近失明。

父亲是个孝子，他探亲回到家知道了此事，内心自然是充满了愧疚。可他是军人，等探亲假一结束，他安慰了奶奶和妈妈，又决然回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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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勤奋刻苦得到了上级的肯定。他荣获个人三等功三次，从普通士兵被提升为班长、排长、副连长等。

父亲说，工作中他不仅要做战士的思想工作，还要做战士的技术指导工作，他带的士兵们都很喜欢他，常夸他“离开方向盘能交心，握上方向盘能战斗”。

1976年，父亲担任汽车连指导员一职，在首都北京参与首都机场前期建设工程。这一年，我们一家人作为随军家属也来到了北京。

虽然父亲依然忙碌，但他能一周回家一次了，能教教我们兄妹功课，问问我们的成绩，听听我们讲学校见闻。

也是在这段时间，我与父亲有了更多的接触，对父亲身上的“军人”作风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4

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父亲在部队中从始至终都服从命令听指挥，部队到哪里，他就跟随部队去哪里。

在接受任务时，父亲从来都不讨价还价，总是全力以赴完成好每项工作任务。

父亲不允许我们有官本位的思想，总告诫我们：“无论官大官小，都是为人民服务；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要踏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父亲当年参与的多项工作都具有高度机密性，父亲从始至终都严格遵守保密规定，从未对我们讲过任何具体的工作内容。至今我们也只知道父亲曾经去过该地服役，却不知道父亲具体参与过的工作内容。

5

军人不拿他人一针一线，不占他人一点便宜。

有一次，我随父亲去县城，站在树荫下候车。突然，一辆载货的大卡车停在我们身边，热心的司机说可以顺路把我们载到县城。下车时，父亲掏出车钱付给司机，司机坚决不收，父亲就悄悄把钱放在了车座上留给司机。

还有一回，父亲和一位叔叔抬了一台菊花牌黑白电视机回家，叔叔帮助父亲调试好电视机后要离开了，父亲迅速把一叠钞票塞给叔叔手中。叔叔执意拒绝。推迟不下时，父亲挺直身躯，脸色严肃地说：“这样的话，请你把电视机拿走。”空气因着这严肃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叔叔这才收下了钞票。父亲高兴地说着感谢话送他出门。回到家后，父亲对我说：“孩子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得占人家便宜，占人便宜的人那就是混账。”

这句话虽然说得糙，但让我至今印象深刻。

6

军人严格执行公私分明，不拿公家一分一毫。

父亲在部队期间，从不利用职务之便给家里谋取额外的福利。有一次，小弟突然发高烧，我打电话告诉了正在部队里的父亲。父亲的通信员知道后要开车来接弟弟，却被父亲一口拒绝。后来，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中，送弟弟去了卫生队。

为了方便父亲出行，部队给父亲配了一辆自行车，无论我们如何软磨硬泡，父亲也从来不许我们触碰和使用。我和弟弟想学骑车，父亲就自己花钱托人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给我们用。

父亲一直告诫我们，公款、公物，一分一毫都是属于公家的物品，任何人在使用时理应严守规矩，是决不允许私人使用的。

7

军人要发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

父亲很少给自己添置新衣，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穿了又穿的。随军期间，家属大院附近有块空地，父亲也鼓励母亲自己种菜，这样既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也节省了买菜的菜钱。

刚在北京入学不久，我看着同龄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比我们强，心里总是有点失落。有一天，邻居把自己孩子穿了一季的衣服送给了我们家，我想到我穿着别人的旧衣服会遭人指点，心里十分抵触，坚决不穿这些二手衣服。父亲严厉批评我：“在农村老家，不还是老二穿老大的衣服，老三穿老二的传下去吗？正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别人把只穿了一个时令的衣服送给我们，我们理应感谢才是！要不然，也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我心里一下感觉非常愧疚，穿着旧衣服时也欣欣然不再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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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虽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但她有农村妇女最朴素的勤劳和忍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她都会倔强地扛下全部的担子，默默地用勤劳化解困难，用忍耐熬过艰苦。

这也是她作为一名军嫂，全力支持父亲工作的一种方式。

没随军北京前，因为父亲长年在外，母亲一个人照顾奶奶和我们五兄妹。白天上山砍柴、挖树兜、拔猪草，这些男子干的活，母亲干起来也都是一样不差的。晚上煮饭、熬粥、做衣服，女子当尽的本分，母亲也是一样都不落下。

只是尽管母亲一次不落地出工和劳作，但在当时同工不同酬的制度下，她从生产队所赚的工分只有男人的三分之二。每次按工分分谷子时，母亲挑着一担箩筐去，分到的总比其他人家要少，挑着箩筐回到家，母亲常常是眼泪汪汪的。

尽管如此，母亲也没向父亲抱怨什么，还是一直坚持在操持着这个家的大小事务。

9

随军北京后，母亲被安排在了酒仙桥饭店工作，主要内容就是做馒头、花卷、大饼等面食。

饭店每日七点开始供应早餐，母亲五点就得起床坐上公交前往饭店。母亲生长在南方，并没有接触过面食制作。最开始制作时，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很不合人意，不过母亲十分勤奋，除了在饭店里学习手艺外，还把自家厨房变成了练习场。等我放学回家，就带着我一起在家里做面食。没花多少时间，母亲做面食已十分得心应手。

为了补贴家用，母亲还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菜地，种植各式各样的蔬菜——莴苣、包心菜……这些都是在老家从未见过的蔬菜。母亲为了了解这些蔬菜的习性，也着实下了不少功夫：忙完工作回到家，母亲又忙活着施肥、锄草，向邻居请教种菜的学问。

在母亲的照料下，菜园子除了能供应我们自己家，还能赠予给周围的邻居，收获颇丰。

10

对母亲而言，随军在外最难的不是适应新环境、新生活，而是要忍受和家人的分离。

在京第三年，我们家收到了外婆的来信，信中写到外公得了帕金森综合症，手抖得端不了碗，用勺吃饭都洒在桌上和地上，信中说可能离世之日不久了，思女心切，望能回家见一面。母亲听着我给他读信，忍不住啜泣起来，满脸泪痕。

尽管如此，考虑到父亲在部队公务繁忙（当时父亲已二十多天未回过家），而孩子年龄尚小无法独立生活，母亲当时无法立刻回家。她看似一如往常，奔波在工作和家庭中，但她心中的那份牵挂压抑得她很明显少言寡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待父亲回家知晓信中状况后，母亲这才有机会坐火车回老家见外公。（未完待续）■

父亲母亲与部分战友合影

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原6826部队战友衡阳聚会

当年领导贺志龙，奉命赴湘来征兵。

综合考察似伯乐，精选优良去参军。

五十年过再相见，祝愿首长不老松。

第一排 阳贤忠 陈恢元 贺志龙夫妇 谢茂湘 谢治红

第二排 郑武生 尹发粒  赵雍桂 陈炳羊 谭经根 王光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