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培是个疯子（下）

虽然年纪轻轻就走了，可刘师培留给后人的精神财产是丰厚的，他著有《左庵集》八卷、《左庵外集》二十卷、《左庵诗录》四卷、《词录》一卷。最著名的有《中国民约精义》《中国中古文学史讲义》《黄帝纪年论》《汉宋学术异同论》《中古文学史》。

他在病入膏肓之时，比他小两岁，同为北大教授的黄侃，当时的资历和声望不比刘师培差，竟然正式拜刘师培为师，以免刘师培的学问死后无人继承。黄侃给了刘师培一个庄重的仪式，刘师培对黄侃也是倾囊相授，在刘师培身上，黄侃学到了很多知识。

刘师培无儿无女，他死后不久，何震也消失了。关于何震的结局有两种说法，一种说她是伤心过度后疯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她看破红尘出家了。无论哪种说法，说明何震的结局都不是很好。事后从结果看，说何震欲望强烈，以不羁的行为给丈夫戴绿帽子，我总觉得这不符合常情。

何震其实非常了不起，在此举三个小例子：一是“儒家之学术, 均杀人之学术也”，这个观点较“五四”时“礼教杀人论”早了整10年，大家还记得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吧，它发表于1918年。二是秋瑾就义后，何震是收其遗作公开出版（在东京）的第一人。三是何震虽力倡女权，却不主张生活放纵，她曾提出：“以初昏之男，配初昏之女。男子于妻死后，亦可再娶，惟必娶再昏之妇。”虽然这个观点有点偏激，但在那个年代能有这样的思想，应该算是进步人士。

关于何震的私生活，估计不要再证明了，这也是一个非常无聊的话题。我无意于给何震说什么好话，历史就是过去人的生活，对待历史人物，我觉得还是从亘古不变的人性中寻找答案比较可靠。

刘师培无疑是民国时期安排到人间的一个天才，他有超强的记忆力，史料中有个例子，说刘师培让人回扬州老家找书，他会事先告诉你，书在书架的几隔几层具体位置，且从来没有发生错误。还有一个故事，说刘师培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指着书架的方向，学生们大惑不解。于是便在书架上翻书，最后找到一本书，书里有学生提问的问题的答案。故事听起来比较神奇，故事有时候也是在说明一些道理。

刘师培的葬礼由陈独秀主持，他的灵柩是学生刘文典扶回扬州老家。不用了解葬礼上说了什么，不用打听时人的评价，刘师培的地位用大师来形容应该是合适的。

刘师培临死前对他的学生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自己一个学问人，悔不该将有限的生命过多投入到自己不擅长的政治活动中。这个后悔还是比较恰当的。

假如追问一句，上天让刘师培再活一次，他就不会参与政治活动吗？我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理由之一是，那是一个全民觉醒的时代，尤其是知识分子。生在那个时代的洪流中，有几个人能保证自己在大浪中能稳坐钓鱼台？呛水的、溺死的，不计其数，刘师培因为是大师，所以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理由之二时是，使命必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士大夫的精神追求，作为《左传》的历史研究专家，刘师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他绝对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身体力行这是实现自己精神追求的基础。

理由之三是，环境使然。刘师培身边都是激进的人，无论他的夫人何震，还是他的忘年交朋友章太炎，以及他在日本遇到的孙中山、汪精卫、黄兴等人，都是当年的政治活跃人物，刘师培想安心于书斋都是很难的事，也是几乎做不到的事。

此外，我还能找出很多刘师培必然参加政治活动的理由，不想再详细列举了。仅以上的内容，估计有反应快的就抓住了我的漏洞。当时人热衷政治不假，可为什么别人参与的都是革命事业，而刘师培一直在背离革命呢？

历史都是胜利者写的，当时谁知道，哪股势力是革命的，哪股是反革命的？

再换个角度，假如刘师培都是对的，后人怎么还称呼他为刘疯子呢！

刘师培的字，真的没法评价了。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