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南宋的宰相,一心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因对皇帝不满而辞职,郁郁而终,死时年仅49岁!

忆昔午桥桥上饮,

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

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回忆当年在午桥畅饮,在座的都是英雄豪杰。月光映在河面,随水悄悄流逝,在杏花稀疏的花影中,吹起竹笛直到天明。二十多年的经历好似一场梦,我虽身在,回首往昔却胆战心惊。闲来无事登上小阁楼观看新雨初睛的景致。古往今来多少历史事迹转瞬即逝,只有把它们编成歌的渔夫,还在那半夜三更里低声歌唱。

这首词是作者晚年追忆洛中朋友和旧游而作。上片写对已经沦落敌国之手的家乡以及早年自在快乐生活的回顾。下片宕开笔墨回到现实,概括词人从踏上仕途所经历的颠沛流离和国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结句将古今悲慨、国恨家愁,都融入“渔唱”之中,将沉挚的悲感化为旷达的襟怀。此词直抒胸臆,表情达意真切感人,通过上下两片的今昔对比,萌生对家国和人生的惊叹与感慨,韵味深远绵长。其中“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更是成为千古名句而被后人称颂。

写这首词的人叫陈与义,于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生于洛阳。不过按照古代户籍划分,他其实算不上地地道道的洛阳人。因为他的老祖宗本来一直居住在京兆,也就是现在的陕西西安,后来赶上安禄山造反,只得入蜀避乱,后来才把家搬到了洛阳。

陈与义自幼聪明好学,能诗文,为同辈所敬重。《宋史》本传说他“天资卓伟,为儿时已能作文,致名誉,流辈敛衽,莫敢与抗”。宋徽宗政和三年(1113年)登上舍甲科,被授于开德府(今河南濮阳)教授,累迁太学博士,进升为符宝郎,掌皇帝八宝及国之符节。

24岁时,陈与义考中进士,随后当上文林郎。这是个闲职,负责开德府(今濮阳)的文学教育工作。陈与义干了3年后辞职,回家与一帮好友吟诗赏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又过了两年,他被任命为辟雍录,也就是到太学的预备学校里当老师。

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陈与义的母亲去世。他在汝州服丧期间,结识了州守、词人葛胜仲。

两年后,由葛胜仲举荐,他入京做了太学博士。次年,他29岁时的诗作《和张矩臣水墨梅五绝》,没想到竟被徽宗看上了,对他大加赞赏。

巧画无盐丑不除,此花风韵更清姝。  

从教变白能为黑,桃李依然是仆奴。  

病见昏花已数年,只应梅蕊固依然。  

谁教也作陈玄面,眼乱初逢未敢怜。  

粲粲江南万玉妃,别来几度见春归。  

相逢京洛浑依旧,唯恨缁尘染素衣。  

含章檐下春风面,造化功成秋兔毫。  

意足不求颜色似,前身相马九方皋。  

自读西湖处士诗,年年临水看幽姿。  

晴窗画出横斜影,绝胜前村夜雪时。  

靖康二年(1127年)四月,金兵攻入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掳走宋徽宗、宋钦宗二帝,北宋遂亡。陈与义自陈留避难南奔,经襄阳,转湖南,绕广东、福建,于绍兴元年(1131年)到了当时的南宋首都绍兴(今浙江绍兴)。

陈与义为高宗旧臣,高宗得知他的忠心,便任命他为礼部侍郎。不久,以徽猷阁直学士知湖州(今浙江吴兴)。

绍兴六年(1136年)十一月,拜翰林学士、知制诰。七年正月,授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唯师礼用道德以辅朝廷,尊主威振纲纪而呕心沥血。

陈与义性格沉重,不苟言笑,待人接物谦虚谨慎。被他推荐和提拔的官吏很多,他从来不向外人流露,也不向被推荐、提拔的人表白,更不提出任何要求。因此,他在士大夫阶层中具有较高的威望。朝臣们多愿向他坦露心迹或请求指正迷津。

当时的宰相主张用兵北上,陈与义也支持。然而他看出了高宗无意收复中原,只求偏安一隅,失望之余,便以病托辞退职,回老家养老起了。绍兴八年(1138年)十一月,陈与义病逝,终年仅四十九岁。

除了是朝廷重臣外,陈与义还是北宋末、南宋初年的杰出诗人。其诗尊杜甫,但也推崇苏轼、黄庭坚和陈师道,号为“诗俊”,与“词俊”朱敦儒和“文俊”富直柔同列洛中八俊。陈与义的诗歌创作可以金兵入侵中原为界线,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表现个人生活情趣的流连光景之作,词句明净,诗风明快,很少用典,清新可喜。南迁之后,因国破家亡,颠沛流离,经历了和杜甫在安史之乱时颇为相似的遭遇,对学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诗风有了改变,转学杜甫,诗风变得雄浑沉郁。他不象江西派诗人那样,只从句律用字着手,而是把自己的遭遇和国家的命运融合在一起,题材广泛,感时伤事,写了不少寄托遥深的诗篇,趋向沉郁悲壮,雄阔慷慨, 成为宋代学习杜甫最有成就的诗人之一。同时他也工于填词,其词存于今者虽仅十余首,却别具风格,豪放处尤近于苏轼,语意超绝,笔力横空,疏朗明快,自然浑成,著有《简斋集》。

陈与义与吕本中有过交往,但吕本中作《江西诗社宗派图》,并未列陈与义之名。宋人也有称他崇尚陈师道的,但多数人认为他于杜甫。元代方回在《瀛奎律髓》中称杜甫为江西派的"一祖"黄庭坚、陈师道、陈与义为"三宗"。陈与义不是江西人,作诗重锤炼,固然有与陈师道相似的地方,但他重意境,擅白描,与黄庭坚的好用典、矜生硬, 迥然有别,也确实不应列入江西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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