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夫妻
作者 田 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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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勾往回走，快到龙江大桥时，心想，不论葬在公墓还是葬在家乡段家坟院，虽然火化成灰了，但做道场、花钱、用人是一样的。人都死了，火化不就图个省事，不求人吗？何必要看人的眼势？”她让司机停车，她下车去龙江大桥，把骨灰连同黑塑料袋扔到了江心。人们知道后说，可怜一个副县级干部，当官时天天吃鱼，死了变成了鱼饲料。老人们常说，人死了奔土如奔金，入土为安。叫化子死了，还有民政局出钱叫小工给圈片席了埋入土中，一个有女人有儿子的副县级干部没能入土，没有给后人留个春节、清明节上坟的记号。全城人议论纷纷，说凤勾太无人性了，说这是所有男人的悲哀。也有人说段明落此下场活该。县委对各单位班子要进行一次考察，对不称职的都要进行调整。马主任爱研究人，以为把单位职工全研究透了，经常给职工讲组织、组织，认为他就是组织，单位职工的前途、命运、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由他随意组织。可他哪里知道，他并没有把职工研究透，职工正在研究、组织他，民主测评时，不约而同地给他投了20票不称职。他经常给职工讲，要大家珍惜岗位，万万没想到自己被组织调去一个无权无钱的小单位。他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想坐一辈子、几辈子的金椅子，而且没感觉出与18票不称职有关。国家给了退休的优惠政策，三个条件只要占上两个，就可以把正科级按副县级提前退休。马主任把三个条件都占上了，不退，想弄个硬邦邦的副县级，风光一段时间了再退，没想到，一年后成了那个小单位的主任科员。老谋深算了一辈子，现在步步马失前蹄。陆宏接了马主任的班。正是灾后重建时期，一年的工作任务就顶以前三年的，忙人更忙了，而本科生、石菲静和凤勾仍然闲着。本科生不耐烦地说: “你俩形影不离，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石菲静生气了，骂：“你一对狗男女，反正关系说不清。她为啥高兴，你肯定知道。唉，是高兴男人死了不再花钱了，还是见马主任滚山了，她高兴？”“也许两者都有。”本科生不回答不行，因为石菲静会一直追问，更会骂着让他回答。凤勾深感孤单、绝望，彻底不爱这地方了。她儿子大学毕业，正赶上招“三支一扶”工作人员，石菲静和王斌仁劝她给儿子报名，她不报，说儿子嫌在这里没前途，要去南方闯一闯。王斌仁供女儿读大学，跑几家大医院给女儿治病，欠了几万元贷款。自己早有格林·巴俐综合症等好几种病。万没想到雪上加霜，又因高血脂症患上了脑血管硬化、颈动脉血栓，冠心病。贷款住院，在左冠状动脉回旋支放了三枚支架，出院回家，连续10天没出门，在屋里缓刀口。饿了，吃妻子打电话托朋友送的一元饼。本科生打来电话说：“陆主任的亲戚家有事，都打礼，你打多少。”王斌仁说：“大家都打多少，我就打多少。你先垫上，下月发工资了我给你还。你没钱垫了，让别人先垫上。”本科生说他没钱垫，别人也不借钱。王斌仁又无法去弄到打礼的钱，就这样因为没打礼，陆主任经常给王斌仁穿小鞋。心脏病最怕生气，王斌仁忍了7次，实在忍不住了，怕被主任气死，就给上级领导去了份求救信，慢慢地，陆主任才终止给他穿小鞋。凤勾要去南方看儿子，不知给陆主任送了啥好东西，元月份就走了，7月份才回单位上了一个月班，8月份又走了，12月份时再回单位上了一月班，元月份又走了。考核称职，不但工资一分没少，福利和奖金也都一分没少，就中秋月饼也没少一个。外出旅游时，陆主任还提前一周亲自给凤勾打电话通知。凤勾走了，本科生最高兴，因为没了凤勾，石菲静骂他的次数少了，还与他说这个又议论那个，日子好过得多了。本科生掌握了这两个女人，只有一个女人与他相处时不太骂他，两个女人与他同时相处时，不是这个骂就是那个骂。两个女人同时骂他也是常有的事。因为两个女人同时在场时，爱相互煽风，爱各自显能。“亏你是本科生，自然界哪有月月产子的动物？问这样的问题，不怕别人笑话？真是一个神经病！”“要是有人能月月产子，这个人就是你的傻婆娘，世上再无别人有这种特异功能。”“是凤勾的儿媳。凤勾去年一年没上班，每逢有上级领导参加会议，陆主任就说应到多少人，实到多少人，说缺席人数时，说出差几人，下乡工作几人，请假1人。说凤勾因伺候儿媳生娃请假了。”石菲静:“啊！哈哈哈哈，你这个傻球不说，我还没在意。凤勾当初决定儿子婚事时，我们好多人都劝她慎重点，应该找个本地的，她一句都不听，现在她后悔了，但说不出口。王斌仁有病，需要单位给凤勾这样的对待，陆主任不给，凤勾不应该有，而陆主任给了，而她为啥还要间断性地上两月的班？要是我，一天都不上，奖金、福利也不要。”“傻球，你才不要脸里。凤勾说七月份那里最热，冬天回来看一下房子。唉，主任要这样宽待我，我也一天班都不上，福利和奖金也不要，免得你傻球不服。”“凤勾说的那是骗鬼的话，没人相信。回到这里上班就不热了？房子，门是锁了的，又没人能背走。口口声声说别人穷，处处显自己富，我看她是穷到家了，间断性地上两月班，纯属在想年终的奖金和福利。”石菲静就是话多的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在背地里，她都要说:“凤勾每次从南方回来，我给她交代领的钱时，她总是有点不相信，好象我领了她多少是的。说的话让人听着极不舒服，好象她是从天界来的，聪明绝顶，我们是最底层的人，啥都不知道。假啥球哩，在这里没脸混了，混不下去了才走的，在外面过着寄人屋檐下的生活，又不是混出了人样，就想在我面前耍几天人。傻球，凤勾一辈子欠男人，过几天就回来了，我看你俩真有那种关系，你别到时不去见她，不然把你骂死。”本科生喝一口浓茶：“我没见过女人，她倒给我钱，我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石菲静骂：“日她妈，我办公室的坏种经常说他忙，他忙？捞了多少好处咋不说？说我们有好几个人没事干，太闲了。我们起码天天来上班着呢，凤勾不来上班，啥钱都领全的，他们昨不说？”办公室被四周绿色，满山红叶、各种山花争艳的美丽景色围着。王斌仁坐在门边木椅上赏景，吸新鲜空气，晒太阳暖身。本科生一如既往，上网玩游戏，喝茶，吸烟，听破铜烂铁撞击的噪声音乐。1小时后，石菲静挎个大包，手提一袋面皮，爬在凤勾的办公桌上边吃边说话，把食品袋往垃圾笼中一扔，说“傻球，你还说凤勾不好，她这次回来，给我们女的每人送了一个精美纪念品，给你们男人每人送了盒45元的名烟。别人谁这样送？”本科生转头观一眼石菲静的眼色：“不稀罕，那是不上班还想领奖金和福利，是为了封职工的口，让人别盯她，更为了民主测评时让大家给她画称职。烟不好吸，我上网查了，4元钱一盒。”“还说不好吸，除了凤勾给你茶、酒、烟，办公室匀谁看得起你，让你用不掏钱的烟茶酒？”“给她出了力的价值，远远超过她给我的烟茶酒的价值了。没白拿她的东西，就白拿了，还不够她像疯狗咬人一样把我骂下的。别人不给我东西，但别人不骂人，不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她男人死了没人帮忙，我和胖子去帮忙，我还陪她去了火葬场，她给胖子200元的礼，给我才给了两瓶低价酒，总共不上100元。狗眼看人低。”石菲静骂本科生：“谁让你平日里爱要凤勾过期的茶和烟？拿了的手软，吃了的嘴软，爱占便宜，当奴才活该。你虽然是本科生，但没能力；虽然是儿子娃，但爱往女人堆里钻，男人身材女人嘴，没儿子娃的个性，不是个男子汉，只配给凤勾这样的老寡妇当奴才。凤勾男人死了，叫你时，你咋不别去？”本科生底气不足，说：“人家张开口了，不好拒绝，很不情愿地去了。”石菲静把屁股一甩：“那是你还想喝人家的过期茶叶。”第二天上班，王斌仁习惯性地拖地，擦桌椅，擦热水器，倒掉水壶中的陈水，再提新水倒入热水器，打开电源烧水，而后坐在门边沙发上看报。水已烧开时，本科生进屋了，习惯性地先打开电脑，再泡杯茶放在电脑桌上，而后从衣兜里掏出绿皮硬盒兰州烟，取一支点上，就开始玩电脑游戏。隔壁的石菲静和往日一样，也习惯性地不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提袋面皮爬在凤勾的桌上吃，把食品袋往垃圾笼中一扔，给本科生说：“起来，我玩一下，别人来了你让玩，我来了你就粘在上面了。”听见脚步声，石菲静回头看是凤勾来了，问“咋了，咋脸色不对？”凤勾一指头指着本科生的鼻尖，大声怒骂：“你谋着我男人死了，我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昨天晚上零点时，我就想去两脚把你的门踏开，当着你婆娘和儿子的面骂你一顿。”话多的石菲静插话问：“骂啥着里啦？看把你气的，骂那傻球干啥里，还不如骂牛。”凤勾更加愤怒了，骂本科生：“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已零点了，你家死人了？为啥给我接二连三地打电话，害得我一晚上没睡着。你已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了，我给你打了招呼的，没要紧事，晚上最好不要打电话。你为啥还要打？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谋着，只要你来了我就会跟你上床干那种事，你白日做梦去吧！我就是想男人也不想你，你给我提鞋我都看不上。不说你没能力了，你尿泡尿照一下自己的球式样，配给我打主意，谋那种美事不？你只配你的那傻婆娘。”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田露，定居甘肃，爱好文学，在纸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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