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一场错付
曾有一部电影汇集了当时两地三岸华语电影圈最顶尖的编剧与演员。
精英云集，自然拍出的电影也是精彩的。这部电影在国内和国外获奖无数，它就是《霸王别姬》。
影片由陈凯歌导演，李碧华、芦苇编剧，张国荣，巩俐、张丰毅出演。
《霸王别姬》讲的是一个与爱情与权谋有关的历史故事，说的是楚霸王项羽被刘邦的军队击败，四面楚歌之时霸王心爱的姬妾虞姬不愿成为项羽的拖累，拨剑自刎。
这部电影原著是李碧华，经过编剧芦苇的修改后，成了现在的模样。据说因为剧本修改得太精彩了，李碧华把小说中有的情节也根据剧本进行了修改。
电影《霸王别姬》讲的却不是项羽和虞姬的故事，它讲的是人生，是情，是选择。
影片中的小豆子，也就是程蝶衣一直坚持的是 “从一而终”。
这个“从一而终”是教程蝶衣唱戏的关师傅告诉他的，关师傅想让程蝶衣明白不管是唱戏还是其他，都要因选择和坚持。这个选择与坚持便成了程蝶衣一生的命运。
程蝶衣是从小被他的母亲送到戏班子里来的，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小小年纪的他被母亲在头发上扎上了红头绳当女孩子养，这样的打扮说明程蝶衣的母亲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正常生长的环境。
程蝶衣有六个手指，戏班子不收，他的母亲找来一把菜刀，把程蝶衣手上那多的一根指头砍了下来。
生活从一开始就对程蝶衣没有任何的青睐。
电影中的这两个镜头里已经暗示了程蝶衣的命运。大时代下几个小人物的命运，不过是历史中一缕微不足道的风，风吹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戏班子生存的第一要素就是活下去。
生活让小小的程蝶衣一个人学着面对所有，他有害怕有恐惧，只有师兄段小楼在那个时候给了他关心与陪伴。这种情况下，程蝶衣把段小楼当作他人生的依靠和带来温暖的那束光。
程蝶衣长相清秀，戏班子给他安排唱旦角。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这样一段念白，程蝶衣怎么也念不对，他念的总是“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程蝶衣认为人生就是戏，戏就是人生，他从来不懂得戏不过是戏，人生只是人生。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念白总也念不对，他是男孩子，哪里是什么女娇娥？
人生如戏否？
为了这一段念白，程蝶衣挨了不少打，为了让程蝶衣记住这段念白，段小楼还用烟锅捣进程蝶衣的嘴里。戏班子是靠唱戏谋生，程蝶衣念不对台词，哪里有活路？
戏如人生，而人生却并不如戏。
在疼痛、略略懂得，还有段小楼和戏班子的期待面前，程蝶衣一瞬长大，他开始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程蝶衣嘴里流着血把这段对白念得没有错一个字。
戏班子排演《霸王别姬》，程蝶衣演虞姬，段小楼演霸王。
既然演虞姬，那程蝶衣就是虞姬。程蝶衣知道虞姬是和霸王生死相依的，他也要和师兄唱一辈子戏。
程蝶衣喜欢段小楼，这种喜欢是他在孤寂人生中的火光和情感依靠的全部。他那么孤寂，他宁可把自己当作了虞姬，他愿意留在段小楼身边。
程蝶衣给段小楼哈痒时，他的眼睛里是深情，可是段小楼看到了，却是诧异与不解。
也许这就是这部小说与这部电影对程蝶衣情感设计最大的悲哀。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程蝶衣的这种情感当然接受的人不会很多，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没少见爱而不得的那些爱情故事。
情，就是情。
12
程蝶衣有一段台词是这样说的：“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一辈子他的情就在这里了。
段小楼听了却这样回答：“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戏啊？可是要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哟？”
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和选择，结果自是不同的。
分得清生活和戏的那个人永远是段小楼，他从来就没有入过戏。段小楼知不知道程蝶衣对他的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怎么能够接受，他不是霸王。
喜欢一个人，未必得到回应。佛说人生有七苦，爱别离，求不得！而这，就是程蝶衣的命运。
段小楼在一干登徒子的调戏下救了菊仙，菊仙和他成了亲，菊仙以为这就是爱了，可是几十年后，段小楼却说他不爱菊仙，要和菊仙划清界线。
菊仙的世界轰塌，程蝶衣的世界早就轰塌了，戏里戏外，原来他们都错付了。霸王只是戏中的霸王，段小楼只是演霸王的那个人。
袁四爷喜欢听戏，他也喜欢当霸王，所以当他在台上被人最后带走的时候，还想走一次霸王归营的步子。只是当他刚抬起腿，却被人推搡而走。
程蝶衣喜欢段小楼，所以他厌恶菊仙，以为是她抢走了他的师兄。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其实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抢走霸王，除非他是虞姬，或者段小楼是霸王。
再美丽的梦，其实只是梦。
十多年后，历经桑沧的程蝶衣与段小楼在舞台上重逢了，段小楼唱着唱着，感叹着说他老了，程蝶衣只是在舞台上淡淡而笑。
段小楼念起了许多年前程蝶衣一直念错的那段对白，程蝶衣愣了愣，也念了起来：“我本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
段小楼一旁听了急道：“又念错了。”
错了吗？或者一开始，便错了。到底是对是错，或世事如真或如梦？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泪眼朦胧，忘了我就忘了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往事也许会随风而逝，然而它总是来过，总是出现和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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