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片尾出现三分钟,凭演技被网友认为是杀人犯
凡是看过宁浩或曹保平的电影,肯定会记得这么一张脸。
那是一张风吹菊花皱满头的脸,眼角处布满了鱼尾纹,笑起来憨憨厚厚,笑起来凶神恶煞。
挺着一副肚大腿短的身材,留着多变的中分、平头与寿桃头,时而冒出一句“纹身噶”,时而轻描淡写一句“穷病”。
他的表演不露痕迹,与角色合二为一,达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至高境界,好似娱乐圈里的“扫地僧”。
他就是王砚辉,一个不经常被人看见但经常被人记住的好演员。
王砚辉的演技之高,堪称神乎其神。
无论是初登银幕的地方小吏,走投无路的边缘人物;还是滑稽搞笑的中年混混,片尾封神的冷血凶手;
亦或是利欲熏心的治安队长,心思活泛的假药贩子,他都能准确把握人物脉搏,做到角色性格与特定环境的和谐统一。
在宁浩的《心花路放》中,王砚辉风云变色。
看起来老谋深算、不怒自威,实则胆小如鼠、强行装硬,枪声一响便推着小电摩溜了。
局面由己方掌控时,他是大哥。
手持反光镜,问一句“纹身噶,黑涩(社)会”,而后皮笑肉不笑,提一句“唱一首敢问路在活(何)方。”
局面完全失控后,他是热心大哥。
一脸慈眉善目,一番谆谆教诲,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还很年轻,千万不能走到犯罪的道路上。”
局面稍微缓和时,他是中年失意男。
硬撑着一点脸面不唱《喜羊羊美羊羊》,脸上挂不住的尊严已经散落一地,“滚蛋”发出,踏出小碎步,骑着小电摩,溜之大吉。
王砚辉把自己独特的冷幽默和秩序化但遇事成散沙的黑帮风格完美结合,让这个没有名字的社会古惑仔成了经典的另类老大。
这种多了计算,少了即兴的的表演,在《我不是药神》中已臻化境。
王砚辉在片中饰演的假药贩子张长林通过三个阶段的层次递进,让角色立住了,变得有血有肉。
第一阶段,诙谐荒诞、撬行逐利。
医药行业是暴利,张长林自然不会放过,他假扮成院士,在教堂激情澎湃的演讲。
先是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下台阶,与台下的托儿一唱一和,而后故作姿态,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激动样子,最后以减价收买人心,瞬间感染了会场病友。
他每次演讲的一转身,背对观众的时候,表情都有变化。
没有假笑和严肃,只有疲惫和鄙视,一旦面对观众,表情又变回来了,假院士的形象一下子有了厚度。
这副前后反差的嘴脸像极了“背叛我的人我都给他一百万,办实事的时候花个十个亿不是谈笑间吗?听懂掌声。”
第二阶段,敲诈勒索、道出“穷病”。
张长林卖假药的生意被捣毁,找程勇拿印度药代理权的诡计被拒绝,看着程勇赚了钱,他计划敲诈勒索,奸商嘴脸尽显。
可是,当他得知程勇赔钱买药救人时,他的内心有了触动,并对程勇说:“我买药这么多年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这种病治不过来,你也没法治。”
正是因为这次对话让他人性善良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也引发了警察局咬死自己就是幕后老板的行为。
第三阶段,坚守秘密,人性闪现。
张长林被逮捕后,在审问室,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警方告诉他“越早交代,越有可能争取减刑。”
这是警方的计谋,也是张长林的试探。
他若有所思,跟警方要了根烟,当警察以为他会老实交代时,他说了句“我”,得到的回应是“你糊弄鬼呢。”
张长林瞬间明白警方并不知道背后的老板的程勇,之后便开始了他的独角戏。
张长林笑眯眯对警方说“确实不是我。”
一是为自己守住秘密而高兴,二是戏弄警方得逞的喜悦。
当警方骂他“卖假药害人你嚣张什么”时激起了他的委屈,面目愁容地为自己辩解,让对方哑口无言。
最后一刻,对着监控镜头奸笑,假院士上身,玩透了人心,小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幕让人后脊背发凉。
与宁浩的合作让王砚辉名声大噪,与曹保平的互助令他成为曹保平御用演员。
在《烈日灼心》中,王砚辉在片尾出现三分钟,凭借演技被网友认为是真实的审讯录像。
面对王砚辉的神仙演技,有人甚至说:“请公安干警们好好查查,我不相信演戏能演到这种境界。”
一部《烈日灼心》出了三位影帝。
用手指掐烟的邓超,穿针引线的郭涛,以及高楼追逐的段奕宏。
他们在电影中卖力表演,拿出了自己的毕生绝学,可是他们的“演”终究抵不过王砚辉的“真”。
若不是王砚辉的戏份只有几分钟,恐怕影帝的桂冠早就落入他之手。
这部电影是曹保平与王砚辉的第三次合作,也是一次源于吃火锅的意外。
王砚辉从云南到北京办事,刚好约曹保平出来吃饭,彼时曹保平正在拍摄《烈日灼心》。
他与王砚辉聊起此事,王砚辉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帮曹保平拍完了这场戏,也用一顿火锅抢了邓超、郭涛、段奕宏的风头。
《光荣的愤怒》是曹保平的第二次,是王砚辉的第一次,是他们俩的第一次。
早已是话剧界最高奖项文华奖获得者的王砚辉,对于《光荣的愤怒》中熊老三这个阴险狡诈的角色,驾轻就熟。
无法无天的村长熊老三是黑井村无恶不作的熊家兄弟四人中的主心骨。
水根上访告了熊老三,熊老三便以县规划局修路为由铲平了水根刚刚盖起的房子。
熊老三表面看起来笑眯眯的样子,似乎特别平易近人,其实他才是最狠的角色,比笑面虎都虎。
熊老三不仅威慑百姓、鱼肉乡里,还干着坑蒙拐骗、绑架勒索的勾当。
而他又是上边推举的父母官,以怀柔手段化解对他的危险,作风两面派,行为毒辣恨。
这个角色带有一定的复杂性,王砚辉的演技如溪流,轻柔地流过你的身边,等你注意到时已成了猛烈洪水。
同样出彩的还有《追凶者也》中色厉内荏的村长贵哥。
他以为自己请了五星杀手就能灭了宋老二,矿场就能顺利开工,自己就能躺着数钱。
可是五星杀手杀错了人,将所有计划打乱,贵哥又在对五星杀手的训斥中被一刀封喉,早早领了盒饭。
《李米的猜想》中慌不择路的裘火贵一样有看点。
裘火贵来自偏远山村,梦想赚一大笔钱然后衣锦还乡,所以他轻而走险干起了身体藏毒的买卖。
因一次错将流浪诗人当成接头人的意外令自己进退两难,又因李米替他买止痛药的好心让他体内的毒品破裂,从而送了命。
可能是曹保平“嫉妒”王砚辉的演技,只要跟他合作必让他在电影中死去或被抓。
《光荣的愤怒》被警察抓走,锒铛入狱、《李米的猜想》被毒品害死、《烈日灼心》又被警察逮捕入狱、《追凶者也》被五星杀手误杀。
这也是曹保平对王砚辉的喜爱。
有些演员在导演眼中只是明星,三步一回头,五步给个眼神,然后看一眼镜头便结束了。
有些演员在导演眼中是好演员,他要知道为什么要回头,这个回头眼神里要表达什么,与观众交代的又是什么。
王砚辉就是这样一位好演员,虽不在江湖,但每次下山都会带来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