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课
写作这件事是容易上瘾的,不亚于吸毒。写的时候很兴奋,冲动的不行,写完之后又无限地失落,感觉到无限的孤独。像从怀孕到分娩的过程,坐月子的妇女极容易抑郁,写作的人也极容易抑郁。写出的东西如自己生养的娃娃,有艰辛,也有获得感。
这些年,在写作上时断时续,但也有小高潮。零八年开始写博客,大部分是诗,也有一些散文。博客的名字叫"李全文哥哥",这纯属一种意外,在设置时糊里糊涂就打出了这么一行字,也懒得再改,以至于后来有人见面直接叫我李全文哥哥,亲切又难为情。零八年国家举办了北京奥运会,发生了汶川大地震,我个人遇上了一次严重的车祸。怕疼,怕插尿管,怕打针,怕手术,无处倾诉,就把心里的无奈无助写出来,写出来就感觉减轻了些恐惧,有了一种支撑的力量。病房日记写了几十篇,现在看来特别有趣,这段时光困惑而漫长,但对人生的思考也加深,突然觉得长大了。
母亲是零九年去世的,这件事改变了我的心灵,欲哭无泪,又开始写作。阴阳相隔的痛苦,只有亲历过的人才会刻骨铭心,而文字可以疗伤,代替一个人去天国探望的遥远路程。在文字里,可以与母亲互诉别绪,这也是我感谢写作的原因。我为母亲写的诗,足足有几百首,这些犹如敬献在香案上的祭品,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收到。
2015年,因腿伤复发辞职,待在家里,写了大量情绪化的文字。后来觉得很可笑,人走茶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必耿耿于怀。熟悉的人突然陌生了,恭维你的人突然瞧不起你,有人躲避着你,站在大街上无限的悲凉,人性的丑陋与肮脏这时候清澈见底。还好又开始写作,有几组诗在《星星》诗刊等一些全国性纯文学刊物上发表,有了一点信心。还有几首登上了由中国诗歌学会举办的中国诗歌排行榜,而且是榜中榜。自以为写的较好的诗歌就岀自这个时期。
写作的过程大致是这样的,一开始有模仿,鹦鹉学舌,战战兢兢,读很多中外名著。但过了这个阶段,自己的写作路子开始铺设,运石子,捞沙子,硬化,一点一点拓宽。写到最后,写作会自然而然剔除技巧和套路,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状态。有了冲动,但不知道会写什么,写多长,只有写完了之后,才豁然开朗,吃惊,哦,原来如此。当然,这是在无数失败的塔基上建立的碑石,没有前者,绝对没有后来者。
写作的水平是以思想的水平来衡量的,就是你的作品传达了一种什么思想,你的思考是否与世界的思考和社会的思考有交叉和重叠,这个部分才是结晶体。写到最后,是忽略文字和结构的,只有流水,不见河床。至于形容词、成语以及一些华丽的词语,是禁忌,大忌,你用上了他们,文字中也多了许多的硬伤。
很少去参加与写作相关的活动,那只是娱乐,或政治需要,与写作的本质相悖逆。写作是有技巧的,但别人的永远给不了你,这得靠悟,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性。能不能吃这碗饭,得先天生就几分,再努力几分,否则恐怕有一定难度。
后来真正认识了诗歌,就不敢轻松写诗了。不写诗干什么?活着无聊,就写些思想杂感之类,想到什么写什么,写生活中的趣事,小细节,小人物,结果就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这个样子就是自己灵魂的样子,不同于任何人,也根本不能比较。千万不要雷同,千万不要写到一种惯常的模式里,千万不要崇拜名家大腕,这是忠告。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敢提到"文学"这两个字,认为自己尚远。从文字到文学,再到文学艺术,这是依次向上的台阶,一边写一边向上望望,哦,还远球了。
如果在文字中找到了乐趣,一个人的人生也就有了乐趣。这是活着的另一层含义,只有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才能体会到。
今年又要到年尾了,过了十月一,元旦就不远了,过了元旦,离过年就不远了。时光快的让人害怕,死人的消息不断传来,这个世界却照常进行,没有因为缺了谁而发生严重震荡。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对身边的人好些,对自己好些,一个人才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
写作是停不下来的,伴随着生命,像生命的供血系统,一直要工作,生死攸关。我在脚下的土地上搭建了这么一个世界,自由而充实,我感谢这个世界,让我有当国王的快乐与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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