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职柏林爱乐之际,西蒙·拉特在干啥说啥
卸职柏林爱乐之际
西蒙·拉特在干啥说啥
编译 / 沈宇翼
西蒙·拉特(Sir Simon Rattle):
“若早知英国脱欧,在决定是否接受伦敦交响乐团音乐总监这个职位时,我会更谨慎。”
西蒙·拉特即将回到祖国英国,出任伦敦交响乐团(LSO)音乐总监。拉特如何看待新职位的职责,新规划的伦敦音乐中心现况如何?
“想回家的感觉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并不觉得音乐家有能力改变世界……”纵观当今的英国指挥家,拉特绝对是其中有想法要改变世界的那一位。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当年,他被誉为神童,正是他的才华令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进入了英国古典音乐的一线版图。如今,他是凯旋的英雄,执掌柏林爱乐十五年后将荣归故里。
“我的确相信音乐家可以让眼下的世界暂且变得更美好一些”,拉特说。他不仅将音乐家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视作一种可能,更是将之视作自己的一份职责。
伦敦交响乐团很期待拉特
伦敦交响乐团任命拉特为音乐总监的决定于今年九月正式生效,但同时他依然兼顾在柏林爱乐的工作,直到2018年夏季他正式离任。
拉特可以说深孚众望,他的名声就等于源源不断的支持资金,这位大指挥家的号召力也是刺激票房的一剂良药。而对于伦敦交响乐团的乐手来说,他们相信拉特会为他们争取到更好的工作条件和环境。
伦敦交响乐团现在的驻场巴比肯艺术中心总裁尼古拉斯·凯尼恩说:“拉特是有力量改变游戏规则的人。他能让音乐报道登上报纸的头条,让电视台的摄影机围着他,他有能力将音乐的地位送上更高一层楼。”
一直以来都有人批评拉特的作风太像政客,动辄做演讲,尤其是演讲的语言简练又激情爆发。拉特的确很擅长鼓舞士气,他明白“在其位,谋其政”,身处这样的职位,“发动群众”是必须要做的事。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看,拉特回到英国执掌这支全英最受瞩目的交响乐团是早已注定的事,只是他本人一直对此很低调。2012年7月,拉特以客座指挥的身份在伦敦指挥温顿·马沙利斯的《摇摆交响曲》(Wynton Marsalis’s Swing Symphony),当时就有位老朋友对他说:“还是来这里做掌门人吧”。那年夏季,拉特与伦敦交响乐团还有过一次合作,是在伦敦奥运会的开幕式上,可以说,拉特与伦敦交响乐团的结合在那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拉特与伦敦交响乐团演奏人员
在巴比肯中心后台交流
拉特对伦敦交响乐团充满期待
拉特对于全新的紧张工作充满期待,他说:“更重要的,或者说更吸引我的是这个乐团对于音乐不灭的好奇心与热情,还有整体的很高水准。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奏人员都非常出色,对于节奏把控很精准,演奏技巧灵活多变,同时又充满活力。柏林爱乐乐团有自己的优良传统,我本人深受影响。我也会将柏林爱乐的好传统带到伦敦交响乐团来,赋予音乐更多的深度。此外,伦敦交响乐团已好几年没有演奏过巴洛克音乐了,海顿和莫扎特的作品也很少——在这方面我可以发挥作用。”
过去十年里,伦敦交响乐团有八年是在瓦列里·捷吉耶夫(Valery Gergiev)的领导之下,期间捷吉耶夫一直处于飞到英国工作,飞回俄罗斯生活的“飞进飞出”的状态中。而捷吉耶夫任期结束后则是两年的空位期,乐团有时感到困惑,对于拉特的到来可谓迫不及待。
视频:伦敦交响乐团制作的西蒙·拉特宣传片
八月初,拉特在英国有两场与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出,其中一场是演绎安德鲁·诺曼(Andrew Norman)作曲的社区歌剧《月球之旅》(A Trip to the Moon),演出人员包括伦敦交响乐团“LSO发现”计划培育的社区合唱团。这是拉特近年来第三次接受此类的任命,让业余爱好者与专业人员一起合作演绎新的大型作品,演出地点包括伦敦、柏林等。该剧根根古希腊神话改编,参加演出的人中有一大部分是难民,而故事本身也包含难民凶险逃亡旅程的内容,因此引发了强烈的反响与共鸣。
要重视古典音乐的普及和推广,这话怎么看着眼熟?
柏林爱乐乐团现在的古典音乐普及推广部门是拉特执掌乐团之后设立的,拉特本人一直与这个部门一起,积极地在柏林的“新爱乐者”中间开展普及工作。去春,拉特携乐团与丹尼尔·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和伊万·费舍尔(Iván Fischer)一起,在柏林爱乐厅为难民及慈善人士献上了一场特别音乐会。那次他和一位来自叙利亚阿勒波的难民一起走向音乐厅。那位难民原来是名教师,忽然有一个小男孩向他们跑去,张开双臂抱住那位教师。后来才知道在难民的家乡,他们住在同一条街上。相遇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也在柏林,然而他们却在爱乐厅相遇了。拉特说:“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都哭了。”
西蒙·拉特与伦敦交响乐团在巴比肯中心排练
伦敦的新音乐厅
作为柏林爱乐乐团的大本营,柏林爱乐厅之于柏林爱乐乐团,与巴比肯中心之于伦敦交响乐团还是有所不同。拉特对于巴比肯中心存在的缺陷直言不讳:“每个人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声音有时听起来就像在电梯里乱跑一样杂乱,某些地方的墙和天花板离乐队太近了。”
曾有传言说拉特当初接下伦敦交响乐乐团音乐总监的职位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建造一座新的伦敦音乐厅。传言自然不靠谱,但神奇之处在于很多人信以为真,为什么拉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推动了伦敦建造新的音乐厅呢?
“我没有刻意啊!”拉特开玩笑道:“可能因为我总不在国内吧,好像是假洋鬼子说话会管用一点吧。”
玩笑开过之后,拉特认真地表示:“当年我在伯明翰的时候,尽管那里的政治家们会站在对立面上不断争吵,但他们都希望建立起一座全新的城市,希望音乐文化在城市的发展中起重要作用,这点是他们的共识,我真的很幸运”。
1980年,25岁的拉特被任命为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短短三年后,建设伯明翰交响音乐厅的计划便已开始启动。“政治家还是很明智的,他们明白城市需要的不仅仅是表面繁荣的地标,更需要文化与灵魂。”
而伦敦新规划的音乐中心将落址原伦敦博物馆,而将博物馆迁至他处。此前,英国政府曾撤回了建设资助款,拉特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钱究竟到了多少,但如今我已经不担心了,因为这已经是全伦敦上上下下的共识了。”就在之前几日,参与竞标的建筑公司名单已经公布。另一方面,拉特一直认为伦敦新的音乐中心必须兼具音乐厅与音乐教育中心的双重职能。“在柏林爱乐的时候我曾对乐团说,一直以来,你们都扮演着主教的角色,而现在,伦敦交响乐团要开始学习扮演传道者的角色。”
拉特还表示,如果音乐教育项目旨在吸引更多的新听众加入,那么就必须增强互动性,让听众除了“听和看”,还有更多可以“做”的。如今,音乐厅也必须做出一些转变,向博物馆学习——从“请勿触摸”到“欢迎触摸”。
伦敦新音乐厅的一个设计效果图
音乐总监是要管乐团事务的
拉特在伦敦交响乐团的职衔是“音乐总监”,而在拉特之前,这个职位的说法一直是“首席指挥”,这个改变标志着职责内容上的变化。用拉特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尽管我不会长期居住在这里,但依然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在日常事务上。伦敦交响乐团有很高的独立性,但仍需有人掌管整体的事务,已经很久没有人做这件事了。”
并不是每位指挥家都愿意参与乐团的闲杂事务和长期发展方面的细节的。拉特说:“捷吉耶夫对此就没有兴趣,阿巴多也是这样。科林·戴维斯倒是乐于处理具体事务,但他也曾明确表示不参与乐团营运、试听以及乐手聘用方面的工作。”
那么,伦敦交响乐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人掌管全局是什么时候呢?“我想不是从我开始的,可能是安德列·普列文在任的时候吧”,拉特这样回答。而普列文在伦敦交响乐团的常任指挥任期早在1979年就结束了。
视频:伦敦交响乐团揭开新篇章的宣传片
拉特的家仍在德国
接任以后,拉特计划每年大约有四个月的时间在伦敦。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伦敦期间,我会拼尽全力为乐团、为艺术工作。而剩余的时间,我会完全放松休息,我可能已经不能日日夜夜地拚了,我已经60多了”。
拉特现年62岁,家依然在柏林,他的几个孩子都在那里。拉特与夫人,来自捷克的女中音歌唱家玛格达莱娜·科泽娜育有二子,大儿子12岁,小儿子9岁,还有一个3岁的女儿。拉特与前妻还有两个已成年的儿子。他们都在柏林生活。拉特的家庭生活中,足球、乒乓,还有蹦床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们有时也会去当地的操场活动,或者一起做寿司——尽管会弄得四不像,如果对外观要求不高,寿司其实很好做。还有就是要费神看好家里养的乌龟,别让它们爬出花园。它们成天除了睡觉、吃饭,醒着就企图逃走。我家以前有三只乌龟,现在剩两只了。”拉特对另一只乌龟的去向说不清。
西蒙·拉特与郎朗关系很不错
拉特接手伦敦交响乐团的消息是在2015年3月公布的,当时他认为自己将会在两个欧盟国家之间来回穿梭。而英国脱欧公投结果公布的第二天上午,拉特恰好在伦敦与伦敦交响乐团一起在排练。“乐团里,大家都很不安。有人问我,如果早知英国脱欧,是否还会答应出任这个职位。我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非常谨慎。不希望因为英国脱欧而少了与欧洲其他音乐家合作的机会。”
伦敦交响乐团新的演出季已于9月14日开始,为西蒙·拉特新任音乐总监,举行了为期10天的音乐节。
视频:西蒙·拉特指挥柏林爱乐演奏贝多芬作品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