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的火车,开往春天,开往夏天
头一回坐火车坐出趣味来,是跟老姚。
老姚是我前牌友,个性散淡,些有风流,应该是颇得异性青睐,不过这方面我没啥发言权。当然偶尔也有急扯白脸,多是嫌弃我乱出牌的时候,当时也火大,不过现在不以为意,因为他说的几乎都是对的。
印象里,跟老姚乘过两回火车,都是去打牌。其中一次是很慢的那种,且车内肮脏龌龊,木条的凳子,漆皮都已经被磨得几乎只剩下光滑的原木。这种车估计许多人都没听说过,那车四处漏风,遇站则停,幸好当时是夏天的晚上,热是热了点,只要注意轰着点蚊子,车开起来还是蛮爽的。一路可以打牌,一点也不乏味,人来人往,居然还凑了一小堆旁观者,七嘴八舌的,没有点打桥牌的正经。还没玩够呢,就到家了,回头望时,那车正慢慢启动,比我骑自行车还得慢上几分!
大约是95年吧,又去石家庄参加了一次比赛。这回的火车比上回稍微快了一点,不过也是慢车,就是传说中的绿皮车。季节正是槐树花浓香的月份,空气混杂着槐花和树叶子的隐秘放荡香气,乍暖还寒,天气晴好。老姚弄了一个大包,甚是神秘,说到车上就知道了,其实我知道就是酒和吃的。
虽然我猜到大概,可是仍旧没想到老姚能整出这么复杂的局面。计有唐山扒鸡一整只,卤好的猪爪数个,酱牛肉一大块,炸好的河虾红红脆脆的一大包,黄瓜(咱家的黄瓜可香了(特指北方的秋黄瓜),比起来羊国的黄瓜拿去喂羊都不配!)青萝卜小葱若干,青萝卜苗一大包,豆酱黄酱面酱各一小盒,当然油炸花生米是少不了的。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酒鬼的标配。然后就是酒!白酒数只!货色摆出来的时候旁座的人已然脸都绿了,均找抽烟的藉口遁去。剩余我们同去的几位围住这豪华的局面斟饮起来。往来的人皆侧目之。车走了多久停过多少站早就忘记,而且觉得也不重要了,牌打了多少副也忘记了,熏熏然半梦半醒间,方才体会原来乘这慢慢腾腾的火车也可以如此趣味啊!
来羊国后,一直想从奥克兰乘着火车到惠灵顿逛逛,不为别的,不图窗外多好的风景,更不是为了看看惠村啥样,就只是想重温一下那种慢吞吞陶陶然的感觉。网上查了一下,票价齁贵啊!每人158起,比飞机贵!而且了解了一下,里面不能抽烟估计也不能啃鸭脖子,鉴于成本,遂恨恨作罢。(此文是刚来新西兰时写的,现在倒也不至于)。
曾经有部电影叫周渔的火车,不过我没看过,听说票房一般,可我仍把它定义为应该看一看的一部电影。很向往那种双城间穿梭的火车上的生活,偎于一隅,把神情遮蔽在竖起的领子之后,或恹恹欲睡或神思于窗外,时间是不重要的,空间也是不重要的,那种状态叫做放逐。
前几年又见过一次老姚,鬓毛皆毳,浅谈没多久,声称去西郊采薇去也,也罢,兴已尽矣,就让美好留在过去吧,火车上不也就是人来人往,恰如人生!
如果有谁知道哪里出售报废火车车厢的,麻烦告诉我,我要锯下半截来搁我们家,累了的时候就上去坐会儿,读一本书,喝两杯茶,没准儿可以穿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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