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私历史:那些深藏不露的隐秘技能(四)
同样深藏不露的技能,还有刀功。
天舒包饺子蒸包子是拿手的,很多人都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这双手剁馅的技能,是从我妈养鸡时训练出来的。
我爸妈这一辈,其实没在农村呆过,可不知道为啥仍旧保有对土地浓厚的兴趣。前次来新西兰,愣是把我一池子的百合花揪光薅净,不由分说换种成香菜。还好我家的香菜籽很争气,一棵也没长出来,等爸妈都走了,百合花才探头探脑地重新长出来,每天还四处张望,一派惊惶的神色,生怕再被浩劫,经此一役,连池子沿都极少越过,硬是可怜。
养鸡也是我妈对城市生活的一种反抗,打地震之前就养。
1976年地震对我是一个时间节点,我的世界可以简单地划分成地震前和地震后两部分,这就跟很多上点岁数的人总是说解放前和解放后一样,当然说解放这个词跟台湾朋友是说不通的,他们会用光复这个词,而且跟我们的时间点也不一样。他们说光复是指日本人投降,对我们通常说的解放对他们是沦陷,就这样鸡同鸭讲一番,我们彼此都觉得无聊,后来就不费力气讨论,求同存异了。
地震时,我妈养了好多鸡,并且亲历了鸡生除了被宰之外最大的灾难。震前一天,这些家伙上蹿下跳,急扯白脸,拉稀跑肚,神情紧张,反正就是不上窝。我妈就觉得奇了怪,这天都黑了,这么焦躁不堪气急败坏的情绪透着无限的古怪,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已经退化得在直觉方面连鸡都不如。
我并不是诽谤鸡的智力低下,即便是领头儿那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公鸡,照样蠢萌,瞅着那么小的脑子,谅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事实上,我仇恨这些轻佻的家伙还来不及!因为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喂鸡!
对,我们家的鸡伙食超好,要用健康食品玉米面拌着白菜碎,不时还要添加虾皮什么的海鲜,这下你明白了吧,我的刀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日复一日将白菜帮子切成细条,然后斫成碎屑,咣咣再一顿猛剁,我还要时刻小心别洒到案板之外去,慢慢意到手到,融会贯通,节奏飞快,还能玩点花活,打出鼓点,如果我愿意,还可以双手持两把刀,姿势就更炫一些,那些鸡就随着我切菜的节奏不停地点头,一片赞许之意。
那个时候我妈最大的乐趣就是跟人讨论鸡的品种,什么芦花鸡澳洲黑高步鸡大白杭什么的,(现在我们都讨论辣子鸡丁白斩鸡新疆大盘鸡还是三杯鸡),都能上升到理论上去,跟她讨论最热烈的是体育组的康老师,俩人聊得热火朝天,俨然一对好鸡友的样子,全然不顾人家康老师其实养的是鸽子。
养鸡事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大概是我高中去住宿为止吧?所以我总怀疑就是因为家里有我这么一个闲散劳动力才促使我妈养鸡的,当然跟没办法再烤馒头一样,我们都被迫装作欢喜状搬迁到了公寓楼里,你知道的,在楼里养鸡,会招来一支支的弓箭,射不死人,鸡也会被射死,于是只好作罢。
偶尔还会住到有鸡的地方,大早晨公鸡一打鸣,我还会条件反射地蹦起来,迷迷糊糊抓起菜刀准备剁点什么,这刀功,终究未曾荒废。
某人说,要不要将刀功传承给儿孙?天舒只是轻轻摇头。夜静人稀,关上小门,叹一口气,用手指慢慢摸着凉滑的刀背,又微微一笑,“不传!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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