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绿如蓝
江水绿如蓝
作者 | 张梅
编辑 | 晓枫婉月
江水的绿,让蓝小心地退隐了。蓝是蓝草,可染布,蓝印花布的蓝便与这蓝草有关,蓝草染出的布有浓浓的药香气。眼前春末夏初的小河像个会打扮自己的女子,衣袂飘然,那水波在阳光下闪亮亮的,绿莹莹的,绿水波里映着少云的蓝天,似乎在水底搁置着巨大的蓝水晶,看久了,不知道水波是绿,还是蓝,于是揣度,那“绿如蓝”的诗句或许不是比方,而是两种色彩在春河自然地体现。
和儿时见到的一样,河畔依旧有些机帆船、小木筏靠在岸边,偶来驶来去往的是渡船,岸上新立了石碑,叫:小坝渡。这些渡口的名字有的随村镇的名,有的随地形。
这边是镇,那边是乡村,这边河岸被防洪墙围起,一直到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的乌凤滩。那边河岸是野草、小块田地、几间农舍,可是因为河堤高,也不能远望。看见的是,对岸的绿堤,让本来绿意无限的水波多了参差的美,水里的景别有一番意趣,轮廓不那么清晰了,尤其是黑瓦白墙的倒影,颇具水墨画的意蕴。
岸边的花草那么多,我翻翻自己的记忆,找不到对应的名字。几十种还是上百种,也是数不过来。台阶边大片大片满是的,台阶上,也会挤出几棵。
认识的,如蒲公英、狗尾巴草、蓟、飞蓬、野豌豆,空气里是它们混杂的气息,这种气息如果有个名字,应该叫做乡野气。杜甫诗中说,城春草木深,这些草有齐膝高,我蹲下时,有的高于我,这些草木透露出的茁壮健康的气息,它们顺势而生,顺季节而长,有各自生存的智慧,把种子再留下,来春又葳蕤成片。它们无人呵护,长,在风雨里,在烈日下,种子,交由自然,年年堤岸,从来不乏它们的身影。
有一种,小绿珠子似的攒在一起,好像有风摇一摇,会宛如环佩叮当作响,还有一种,结出的荚酷似油菜荚,极细,和大号的缝衣针差不多,荚暗黑色,用手一搓,里面的籽粒比针眼还小,有数十粒。另一种和蚕豆差不多,油亮的绿着,藏在绿草丛中,不细看,还以为是几株蚕豆。野麦子也有,抽出黄绿的穗子,弯弯地垂着,麻雀飞下来,还没完全落下,又飞高了,这些野麦子是自然为它们准备的么?野麦子旁边,有株草,茎挺直,贴着茎长着毛茸茸的绒球,问母亲,母亲也摇头,说带回去请教你父亲。于是我折了两根,一进门便问,父亲想了会,说,名字不知道,可是小时候玩过,等这些小绒球到了秋天,放在纸上,一吹,嘟噜噜噜噜,会跑动。父亲说这些,噜起嘴,似乎要吹动它们,演示给谁看。
这样的五月初,春日的尾声,夏日热烈的气息也初见端倪,一部分草木谢尽了所有的花朵,一部分刚刚开始,小河的水会在不经意间越涨越高,到了梅雨季节,说不定就吞没了所有长满野花草的堤岸。
张梅,居江南小镇。爱文字,爱草木。安静生活,安静写文。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晚饭花》,已在《散文》《华夏散文》《安徽文学》《北京日报》《新民晚报》《安徽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书评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