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 《小欢喜，小悲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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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果你喜欢读诗，请读读青小衣的诗，你柔软的心一定会被触动；如果没有读过诗，请读读青小衣的诗，你尘封的记忆会不会唤醒？

月亮，是一个喜欢在夜晚晾床单的小女子
 
月亮，是一个小女子
喜欢在夜晚晾床单
铺在原野、屋顶、家家户户门前的小路、阳台
挂在山川、丛林、栅栏、高高的围墙上
累了，就在我的窗前
晃呀晃呀，睡着了
 
天亮了，床单上挂满露水和鸟鸣

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
我死后，我的电话号码
会不会被一个陌生人使用
希望能是个年轻的男孩子
 
他用我使用过的号码
给一个女孩子
发很多温暖的信息
最后娶她为妻

中年之后
 
我要把剩下的骨架
献给自己
拂去身上的浮尘，捂住耳朵
忘记悲欢，等一阵风
或者一处残垣，一片草丛
我将眼睑低垂，打坐、参禅、辟谷
影子扑地
 
选择一个黑夜，像点燃的叶子，火焰升腾
做一只小小的火鸟，扑入泥土
那时，我只愿
天地清净，万物大美

秋天的下午
 
窗外，午后的阳光
暖暖的，叶子很安静，一层一层
在地上堆黄金
收买那些忧伤的脚步和灵魂
 
关好门窗，别让风进来
也别让梦进来
只把睡眠的心，放在棉花和羽毛里
 
躺在床上，除了上帝的模样
我谁都没想

观云
 
云朵为山峦搭起白帐蓬
一朵一朵
在地上，画出黑色的自画像
 
它们跑着，从高空伸出手
掏出内心的黑
把另一个自己摁在大地上
 
内心有风雨的事物
都会有黑暗
像人的影子，与衣服的颜色无关
悬崖再美也美不过悬念

下午茶

下午，泡一壶茶
杯子是暖暖的小手。一只左手，一只右手
轻轻地，一握再握
 
水，注定与沸点有缘
泪水，是否也注定与沸点有缘呢
 
半世了，红茶、绿茶、白茶、玄米茶
西湖、龙井、铁观音……
多少杯茶穿肠
而我竟不能如其中的一杯，润过你的心扉

我爱上了水里的鱼
 
我不否认，水里的鱼
一上岸，就是美人。如果她来找我
我愿意拆掉所有的栅栏，站在屋檐下
 
在这五月的夜晚，我会请她
用我反复擦拭的瓷器喝茶，跟她聊聊一身的寒气
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如果她打算长住，我愿意把团扇、旗袍给她
把银簪、玉镯给她，甚至，愿意把内心的风景给她
把夫君给她
 
如果她还想着水，我愿意在眼里打一口井
把她养在里面

喊木头
 
我一遍遍喊：木头！木头！
当我喊到三百遍时，你划着一根火柴
点燃了自己
 
火焰旺旺的，我的心
慌慌的。火越烧越旺，我试图用眼睛里
的水，去救你
 
我的木头啊！我宁可绝望地
喊你，把嗓子喊哑喊破喊出血，也不想看到
一地的灰烬

是什么使我如此在意，这个秋天的下午
 
这个秋天的下午，日光倾城
一只蝉壳，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
空落落的美
 
汪汪的湖水过早到来
我轻得像一根羽毛，可见可不见
影子，随时可以拎起来就走
他的话，是温暖的咒语
施法在我身上。比我更担心我
 
我多么想流下泪来，在秋天到来的
某个瞬间。一些背影被阳光擦去
像一个人，被我轻轻忘记……

玉石茶具
 
做隐士，出深山
手持清风，心怀月光，骨子里深藏云朵
 
喜欢指纹，手伸进内陆
抚摸流年的时光。还喜欢把水抱在怀中
垒砌后花园，开花，长草，让植物重生一次
 
不说话，不流泪，不生温柔
入手，就是一个人的内心

总该有一个这样的夜晚
 
一生中
总该有一个这样的夜晚
天空是一棵结满果子的树
树下，虫声唧唧
树上，飘溢芬芳 
 
月亮，是最大的一枚果子
挂在我的窗口
孤独的时候，伸手可摘

朋
 
必须，是两个心怀皎洁的人
必须，经过六十天的彼此浸泡
才能真正成为友
 
你看，那背靠背的两束月光
在一起，笑得多安静
其中一个叫小懒

有多少春风，可以握住
今夜，风的精魂唤醒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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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小衣，本名张萌，女，70后，中学语文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鲁院32班学员。教书，煮饭，写诗，做梦，作品散见于《诗刊》《钟山》《作家》《文艺报》《诗选刊》等刊物，并被收入多种年选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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