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雨中情愫

连着几天的大雨，许多年不见了，虽然大雨磅礴，依然可以访友逛街，饭店商场并没有因为下雨而耽误生意，生活也没有因为雨而有任何的不便。不像小时候，居住的屋顶总会漏水，接上瓦盆，叮咚叮咚的声音，在雨停后好久还会独自不厌其烦的响着，大人会望着布满天空的积云抱怨着祈祷着，孩子自然是年少不知愁，每每大雨过后，街上东邻家西过道传过来的扑通扑通的声音，会令我们异常的兴奋，因为，那些土墙和土坯房屋倒塌的声音，会让我们寂寞的童年，感到无比的兴奋，是阻隔被雨水破坏掉的快感，土墙里永远的神秘突然一览无余，我们可以看见平时看不见的邻家的景象：女主人在门旁坐着奶孩子，男人在捡着湿湿的棍棒，准备点火做饭，潮湿的灶糖里冒着蓝色的烟雾，男人被呛得不住的咳嗽，嘴里还骂骂咧咧，大一点的孩子又把裤子搞湿了，女主人开始吼：小祖爷，别跳水了，你爹爹打你啊！

扑通扑通的声音还在四处响着，人们相互传递着准确的消息：四队的牲口棚倒了。砸着牲口没有？没有。都牵出来了，幸亏那帮赶码头集{一种四个人玩的游戏}的人。我在想，如果，砸着了牛或是驴什么的，队里就该分肉吃了。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雨停的第二天，队里就把一头总生病的老黄牛杀了，那头牛是在他拉车的路上，跌倒后再也起不来时候，被杀掉了。那堆粉粉的肉，就堆在牛皮上，我们围着看，大人们把牛肉分成一小块，然后每家每户来领，随后，满街都在飘着煮牛肉的香气。牛，用它自己一生的勤劳和隐忍，供现实享受着......每想起来，就忍不住泪流，饥饿的年代，饥饿的人，冷漠的日子，冷漠的心......

如果雨一直下着，邻居家的小樱她们就会去果园的沙地里拣毛莪子，是菌类，蘑菇的一种，火柴棒棒那么长的上面顶着一把小小的绿豆粒大小的伞，这种蘑菇，只有在连绵不断地雨天才会出现，而且，只要太阳一出来，它就会立刻干枯消失，所以，小樱她们总是在雨还下着的时候，就提着蓝子出发了。那时，没有雨靴雨伞雨披一类的雨具，她们头上蒙着父亲或是母亲打着补丁的旧褂子，高高的把裤腿挽起，光着脚，啪叽啪叽的踩着水，把身子投进雨里，等她们从果园回来时，篮子里已是满满的毛莪子，篮子底下顺便还会有一两个毛桃儿，没长熟的那种，我看的好羡慕，因为母亲是从不让我冒雨出去的。那些东西，若是现在，恐怕只有很高级的餐桌上也很难见到，但是，在那个年代，没人认为它绿色无公害环保高营养，小樱家每到雨天就会煮一大锅，热气腾腾的，一家人吃的西里哗啦，不亦乐乎。只为实在没有别的可以果腹的食物......

据说雨明天还会继续下去，但是，村子里不会有扑通扑通的声音，也不会有灶火里的蓝色的烟雾，更不会有人去冒雨捡那些美味的毛莪子，因为，村里的果园已经变成了工业区，没有毛莪子的生长之地......

但是，工业区已经把村里的地下水污染了，现在村民要买水吃，好在没人认为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像当年那头累死的牛一样，生老病死全由天定.....

2013年7月13号

作者  火焰139，原名王玉芬，人事局退休干部。从十五岁开始学习写作，至今不辍，已在各类媒体，发表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