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心语】元正:《朝阳屯》、《邓家屯》、《穆家沟》
【总第027302期】
《朝阳屯》
诗/元正
火车出了孙家站奔五常方向
两公里处路基高了起来
铁轨向南甩了一个九十度大弯
一个二三百户的村落就被甩在朝阳坡上
你姥姥家世昌盛,十七岁之前是周府千金
据说你姥爷身材魁梧仪表堂堂
一个长工能娶大地主家的女儿也多亏了共产党
小学的暑假我们去看你姥姥
铁路两旁的胡萝卜地翠绿的樱子下
露出一截子紫红色的头顶
七八十岁的富家千金已没了早年的风韵
除了她那支烟袋锅上的玉石嘴
还留有当年家业殷实的痕迹
一口一口的黄痰,顺着炕墙子往下流
左邻是那个叫二万的傻子居住
早年他貌美如花的媳妇被人拐跑
就给他留下疯魔症的病根
夏天气温炎热,傻二万上身赤膊
一条开裆的破裤子露出一截子粗大的阳物
二胖惊呼:这家伙赶上我家的大勺把了。
那时人们经常能看到
他那棵胡萝卜的须子旁边沾满泥污
是一些淘气包子恶作剧的结果
他们把雨水过后路边的稀泥糊在傻子的私处
然后就一个个跳进那个很深的泡子里打狗刨
气得傻子呜哇乱叫嘴里听不清骂得什么话
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回
20170728
《邓家屯》
诗/元正
你爷爷在二队的马厩打更
常年晚出早归
一条跛腿,经常口头传达大队或公社下达的指示
因为挨着马圏就是二队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前面不远有座粉房
我俩就哄着爷爷去那里给我们烧粉耗子*吃
那年我们与情窦初开的华姐相处甚好
她美妙的歌声如今仍常绕耳畔
那一曲《天涯歌女》赛似民国金嗓子周璇
后来华姐回了老家,我整天丢了魂似的
晚上就躲在第二生产队办公室里打电话
那些年电话的总机设在黎明公社里
“喂,你好,麻烦你给转一下城高子公社,灰菜沟啊!”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热情或者叫热线
然后,经常是一片嘟嘟嘟的忙音和我的一脸茫然……
马厩里更倌的火炕烧得贼啦热
大铁锅里蒸着磨盘大的豆饼
那香气隔着两道门都能闻到
你爷爷一瘸一拐地拖着一条腿给马加着草料
跟在他身后,我的耳边就响起那群马匹咀嚼谷草的特殊而有力的声音
在马棚昏暗的灯影里
有一股股马粪和马尿的腥臊气扑鼻而来
粉耗子*:漏粉条时粉面里没拌匀的粉疙瘩。
20170728
《穆家沟》
诗/元正
之一
李小耳朵劁猪手疾眼快干净利索
可惜他的手艺没传给他的儿子
可偏偏小耳朵的基因却一脉相承了
屯子中间有一条土路坑坑洼洼
从外面进屯子一路下坡直杵沟底
那年春天我骑自行车去买猪羔子
车子的闸失灵险些丧命
沟南傍有个叫左二傻子的人
叫他傻其实一点都不傻
他独眼结巴嘴上叼着没嘴的烟袋锅
那些年生产队的社员不准倒卖农副业产品
自留地的果菜也不准许外卖
可左二傻子是个例外
他光棍一条来去都无牵挂
农闲时就去十里八村的百姓家里
抹墙,拓坯,扒炕,掏烟囱
一天到晚的工钱反比工分挣得多
那时人们都是居住平房土草结构
我家的这些力气活他没少干
沟北沿老于头半路续弦
老人说那老太太年轻时是个窑姐,是个耍人儿地。
老于头养了两只奶羊
供给老伴食用和洗脸
有一次去他家取马的套包和夹袢子
正瞧见那老婆子用羊奶洁面
南园子里的倭瓜长势正旺
也许是浇了老婆子的洗脸水
之二
那年是坊间传言的寡妇年
夏秋两季雨水大,屯子人种的蔬菜都烂在地里
刘猩猩的大儿子非要结婚
邻居婶子大娘们都说今年年头不好
过了年再结得了,
孩子他妈说不结不行啊!都四个月显怀了。
结果接亲的大客车与火车遭遇伤亡惨重
新娘子果真成了寡妇
梁三虎子爱养狗,
生产队死的牛马驹子他都背回家去喂狗
可那年冬天他把刚下生的马驹子背了回去
结果被人暗中举报判了三年徒刑
那些年错过了好多的因缘
让事物背道而驰只因一些人为的差错
前几年又去了一趟那里
那些相熟的人们早已不知去向
村里的房屋已变成层层叠叠的楼群
我说的这些事物也随着老村落消逝在楼群的夹缝之中
20170728
徐元正,1960年生于哈尔滨市,自幼喜好文学,八十年代初,习诗至今,不得章法。曾被嘲喻为:“死抱着缪斯大腿不放。”仍不知悔改,每有蠢蠢欲动,皆化成分行记之。现住哈尔滨市。联系电话:13351105366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本期编辑:学英微 信 号:shaiwangnv来稿须知:原创,文责自负。稿件题材:诗歌、散文、小说、杂文,书法、摄影、绘画作品。初次投稿:附作者姓名(笔名)、个人简介(150字左右)、照片一张。投稿信箱:438371346@qq.com qiufengjj@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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