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四溢腊八粥
岁月的脚步那个快呀,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年根岁尾了。一抬头,就到了腊八了。
老人们常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极点了。人们也常在这一天吃腊八粥,这腊八粥可是又养生,又抗寒啊。
剥半碗花生米,敲一碗栗子仁,洗一碗红小豆,梅豆,放一把黄豆,黑豆,前一天夜里把这些提前煮好。到了腊八日的凌晨,将这些放进铁锅,添加适量的水,待水开后,再放进小米,江米进行熬粥,待粥即将熬成时,再加入几个大红枣。这么一锅粘稠糯香的腊八粥,那香气便慢慢四溢开来。
盛上一碗,配上大葱炒好的黄菜,抄上一筷子,送到嘴边,那浓香早抢先一步沁入鼻息。吃入口里,真乃是满腹生香,热汗横流,那真是说不出的那个爽啊! 这便是小时候娘亲手熬做的腊八粥了。
山里人吃腊八粥,还特别讲究要早起凌晨就吃完。就是起晚了,那也得在太阳出山之前就结束。要不,就会撞上红眼病了!那是为什么?小时候对这个说法产生了好多的疑惑。问爷爷奶奶们,问叔叔大伯们,问大娘婶子们,反正能问到的都问了,没有人能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
最后三叔告诉我说:“这说法听老辈人流传下来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看看你东院爷是不是红眼儿,你楼院舅舅是不是红眼儿,再看看你南院二奶奶是不是红眼儿,你上院胖大娘是不是红眼儿……听他们家人说,就是他们小时候腊八日这天不想早起吃腊八粥,才成了红眼的。”三叔指出的每个人,还别说,都是害红眼病的人……三叔的这一番话更让我深信不疑了!
记得那年腊八日,也许前一天夜里我们一群伙伴们聚在一起听马号喂牲口的齐大伯讲腊八日不早起吃腊八粥红眼儿的故事,一下子听迷了,回到家差不多半夜了。可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不用急着早起去上学,因此不少伙伴都睡了懒觉了。可我还担心红眼儿,也仍是坚持早起来吃腊八粥。吃完腊八粥就到外边去看谁还大睡不起,红不红眼睛。刚走到西沿门廊街口,就听见四狗子哭天喊地,声震四邻。忙跑到他家,还正在炕上边穿棉裤边大哭。
他娘一边帮他穿棉裤一边安慰着他:“小子,别哭了啊!赶紧穿棉裤起来吧,粥都给你舀到碗里了,也不烧了,起来就吃,也不耽误事的。”其实太阳早照到房后的老榆树顶上了。待四狗子起来吃完腊八粥,一掀门帘,太阳就照到屋里了。
我的心中忐忑不安,私下里想,这四狗子会不会红眼儿?这一天,我跑去看了四狗子好几趟,一直悄悄看他眼睛的变化,但直到太阳落山,家家点起油灯,我才回到家里,郑重其事地告知家里人,四狗子没有红了眼。一家人听了我的发现,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的一句笑话,常令我们这些孩子们信以为真。那时候,大人们为了让孩子顺利长大成人,便给孩子们认下干爹。因此,邻居五爷常给孩子们开玩笑,谁是永年要来的,谁是武安要来的,谁是沙河要来的。这让不少孩子们信以为真,谁受了委屈,都会去找五爷问询是从哪里要来的,要回去找亲爹娘,这常常在街坊四邻引来阵阵笑声。我也有个永年的二喜叔,也弄不明白是咋回事,也就向五爷提出了这个疑惑。
没料到五爷给我讲了二喜叔与父亲的一段奇缘。二喜叔是永年的一个张箩拴簸箕的匠人,常常到我们这里来招揽生意,有时还到与山西交界的和顺去。那年冬天再次到和顺一带去张箩,一直干到了腊月。那天腊月初七从山西返回,走到松烟公社的走马槽村就黑了,只好找个地方住下。腊八凌晨起了个大早就动身了,没料到半夜就飘起了雪花,眼下是越走雪下得越大。
到了岭旮旯已是雪淹脚脖深了。一路上,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跌了多少跤。又冷又饿,肩上的家什担子是越走越重。好不容易走出岭沟,人也早已成了个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山路上,只有咬牙艰难前行。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到了村后羊圈旁,想到羊圈去暖和暖和避避雪,却不料,脚下又一滑,再次摔倒了,顺着脚下的小陡坡滑出了好远,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候,正好父亲从这里路过,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询问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听了他的简短述说,父亲当即挑起担子,扶着二喜叔到了家里。父亲让他坐到灶火前,又燃起大火烤着,正好早上的腊八粥还热乎着,盛了满满一大碗递到了二喜叔的手里。吃了两大碗之后,又烤了一阵大火,二喜叔脸上才红润了起来。两天之后,雪才住了,二喜叔才挑起担子返上归程。
本来这不是一件什么事,可第二年春天,二喜叔又远道而来,特意到家表示谢意。这一碗腊八粥传下了一段佳话,结下了一段情缘。这碗腊八粥真正是浓香四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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