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复与论曲直(资治通鉴卷二一六之十六)

杨国忠的宅子和虢国夫人相邻,因此二人往来十分方便,有时他们并马入朝,完全不管周围人的眼光。

有一次,韩国、虢国和秦国三位夫人将要陪同玄宗皇帝前往华清宫,她们先在杨国忠的家中相会,跟随三人的车马仆从,浩浩荡荡,占满了城中数坊之地,所穿的锦衣绣服和佩带的珍珠宝玉,鲜艳夺目。杨国忠曾经对客人说:“我本出身贫苦人家庭,只是因为贵妃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结果,但想到终究留不下好的声誉,还不如及时行乐。(吾本寒家,一旦缘椒房至此,未知税驾之所,然念终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极乐耳。)”去华清宫的路上,杨氏五家分为五队,每队都穿着一种颜色的衣服以相区别,然后五家合为一队,远远望见,灿烂如云锦。

后来,杨国忠的儿子杨暄参加明经科考试。他的学业十分浅陋,考试根本没有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因为畏惧杨国忠的权势,就让他的儿子昭应县尉达奚抚先去向杨国忠报告情况。达奚抚趁杨国忠正要上马入朝时来到马旁。杨国忠看见达奚抚,他认为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够中选,于是面露喜色地和他搭话。达奚抚对杨国忠说:“我家大人让我告诉相公,您家郎君的答卷不符合程式,然而我们也没有让他落选。(大人白相公,郎君所试,不中程式,然亦未敢落也。)”杨国忠听后怒道:“我的儿子何愁不能富贵,哪用你们这些鼠辈来卖弄!(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鼠辈相卖!)”说完催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达奚抚十分惊慌,赶紧派人给他的父亲送信说:“杨国忠依恃权势,口出狂言,实在使人叹息,咱们怎么能够与他说清是非曲直呢!(彼恃挟贵势,令人惨嗟,安可复与论曲直!)”于是达奚珣就把杨暄列入优等。待到杨暄做了户部侍郎,达奚珣才从礼部侍郎升为吏部侍郎,而杨暄与关系亲密的人交谈时,还说自己晋升得太慢,达奚珣晋升得太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国忠得到宠,他的儿子不管怎么不学无术,仕途也是“光明”的。甚至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这是应该的,从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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