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建波║多情的果子（小小说）
这么多的果子，梨子、苹果什么的整整摆了一张桌子。我犹豫着拿起一个，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吃掉它。现实的，或者非常现实的问题，我不知道吃下去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过多说无益，还是实践一下吧！于是那个苹果就被我吃在肚子里面。刚刚开始咬合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果子在说话。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要吃我，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它的第二句话是，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因为你已经在吃我了！它的第三句话有一点残缺，它说，你已经在吃我了，你已经在吃我了！还有什么你喜欢的你尽管带去！于是我又狠狠吃了一口。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一只苹果你能说它代表一些什么样的意义。于是我就吃了下去，没有任何犹豫的，吃了下去！就像吃饭一样的把苹果的骨肉吃下去！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张大了嘴巴，那黑洞洞的空间，我只看见果子的痛苦，在我的牙齿之上闪光。一个个晶莹的词语在我的牙齿之上闪光，闪出洁净的光芒，就像宝石，来自于一只果子的内部。
这么多的果子，我吃掉一个能改变什么？也许真的什么都不能改变。但我的这一个吃的动作，却吓到了很多的树子！是的，是树的孩子！我吓到它们了。我的这一个赤裸裸的动作，真的吓到它们了。以前的一片树林，现在以果实的姿态在我的面前出现。我刚刚想起我嘴角之上的词语就看见果实开始悄悄闪现光芒。不得已，我又想到了树林，想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林海。还有一些不能想到的，就是它的多情，让我的吃，伤痕累累！并不是说我受到攻击，而是我心底有一个尚未崩塌的角落，现在果实落了进去，我只看见那碎掉的影子，只能听见心底那无边无尽的声音。有的时候，甚至是风的呻吟！于是在我吃苹果的时候，我就听见心底隐隐约约的哭声。现在我不敢贸然说出任何的词语，我无力的抒情让我感觉到表达的困难。
在我吃苹果的时候，我看见我的一个世界开裂了。不再完整的碎片，以血淋淋的样子向我呈现。一个圆润的水果，粉红的果皮之下藏着一个汁液充盈的世界。我看见自己的牙齿，就像那收割的机器，在那平滑的表面之上徐徐滑动。就快看见伤口了，就快有破坏的痕迹了。我继续滑动牙齿，在我频繁开启的嘴唇里，我看见苹果突然微微一笑，张开更大的嘴，把我吞了下去。是的，不要惊奇，就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它张开大嘴，把我吞了下去。无法相信的事实就这样出现了，苹果把我吃了下去。张开那粉红色的大嘴，把我吞了下去。我就在它那甘甜的汁液之中滑了下去。至于我将要滑行到哪里，我还暂时不想知道。于是我就舒服的滑行着，在那甜甜的泪水里。是的，我把它当做泪水了。那些蓄满了尘埃的泪水变成了苹果的汁液。我拼命吮吸着，就在自己不在苹果里面一样。苹果把我吃了下去，并没有把我消化了。我在那直勾勾的溪流里急速滑行着。是的，是溪流，那些丰盈的汁液就像奔腾的溪水。说来你也不信，因为你没有被一只苹果吞噬过。你只是大口吃苹果，怎么能够想到苹果转过头就把你吃掉呢？不过我现在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我随遇而安的吃着苹果，就像从来没有吃过一样。那溪流好像从来没有尽头，于是我的吃也就没有尽头。我尽量张大了嘴巴，把所有能够吸收的汁液都吸在自己的口中，就像种植一片苹果林。那样的感觉是很舒服的，不信你试一下。甚至我还笑出了声音，我就那样傻乎乎的乐呵着。在那漫无边际的溪流之中，傻傻的笑着。反正也没有谁来制止我，反正也没有谁能够想到我现在就在一只苹果的内部滑行着，就像在地球的内部一样。于是我轻易的高兴起来，就像我滑行的本身，比吃苹果本身还要愉快。
滑行就像没有尽头，于是我就慢慢睡着了。沿着苹果汁液的溪流，我睡着了。就像一块木头，我滑了下去。如果我继续说我醒来的时候还在滑行，那你们肯定会说我的这一个故事多么乏味。于是乎，一个转弯，我醒来的时候就停在了苹果的底部。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是相当真实的，我一直的滑行，应该就是把我带到苹果的底部。我这样想着也就大胆的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后我才被吓了一跳。我是在一个殿堂里面，如果说成皇宫我也不反对，反正就是那样的一个鬼地方。更怕人的，宫殿之上还坐满了鬼东西。是的，就是鬼东西，你能够想象一只苹果圆润的外表之上长出了四肢和脸颊，就像广告里面看到的益菌分子，你能够怎么看待。于是我就把它称之为鬼东西。那多得数不清的鬼东西就端坐在大堂里面，坐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反正在厅堂的每一个地方都密密匝匝的坐满了鬼东西。那些鬼眼睛一直鬼鬼祟祟的在我的身上瞟过来瞟过去，反正就是相当不舒服的那一种感觉。不过我是什么一样的一种人，我又不是那一种小肚鸡肠的人。所以我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好让它们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我的这一个举动吓到了一大片鬼东西。它们明显感觉到我站起来之后对它们造成的压力和恐慌。于是它们一边往后退，一边尝试着让我坐下来。我心中没有任何伤害它们的想法，相反我倒是想要看看它们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于是我就安静的坐了下来。可能是我坐下的过程有一点犹豫和缓慢，我的身上受到了很多烂苹果的冲击。我掸一掸身上的污渍，从容不迫的坐了下来。于是好戏就上演了。首先是一个老苹果讲话，就像人类的开会，总要有一个主持的和讲话的。于是那个白胡子的老东西就开始了，我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之后我才发现我基本听不到什么东西。我抖了抖我的耳朵，然后在我确定我耳朵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我开始对它的语言发出质疑。那个白胡子鬼东西在那里一言一语说得多么热烈，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见。于是我看见它面前的那一个麦克风的电源灯没有亮。于是我站起来大声嚷嚷道，你的麦克风没有打开，我听不见。于是乎，那个白胡子鬼东西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打开了麦克风。哦，说来你们不信，那个麦克风，扩音效果实在太好了。在白胡子打开电源之后，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好大好大的声音，震昏了好几个小东西。于是白胡子歉意的小声在主席台上说着，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低语或者自白了。但是声音还是降不下来，声音还是很大，足以把这个宫殿震塌。白胡子鬼东西可能真的黔驴技穷了，于是我看见它对我招了招手，那一个谁，那一个人类的谁，你过来帮我们修一下麦克风，我们还要开会呢！多么搞笑，刚才的那个声音是很大，但是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它刚刚能够被耳朵听见，但是我看了看现场，好悲剧，已经被震昏了好大一片。所以我心中怜悯之意立马油然而生，所以我就健步走了过去。这一个过程我是低着头的，因为宫殿实在太低了，我的头可以轻轻松松碰到屋顶，于是我就低着头悄悄走了过去。很多鬼东西纷纷为我退开了一条道路，我就很轻易的走到了主席台。然后就是我修理麦克风的时刻了，全部鬼东西都在那里沉默不敢吭声。看不出什么问题，那一种麦克风和大家经常看见的实在不一样。扩音系统是怎么实现功能的，我实在看不出来。但是当我的双手触摸到话筒的时候，我感觉到那软软的线筒，真没办法修理。于是我狠狠握了握，声音就渐渐低了下来。而后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就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现在麦克风的样子实在不是我熟悉的，但是当我看见底座之上的字迹，我就瞬间明白了，这是我的麦克风，已经在一个月之前神秘消失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苹果的宫殿里。哦，原来这些鬼东西都是盗贼啊！可能是我拿麦克风的时间太长了，白胡子知道了自己的盗窃行径暴露了，于是它歉意的对我说道，我只是看着好玩，我只是想拿来玩玩看。哦，原来这样，我狂笑了一阵，屋子就摇晃了一阵。好的，好的，没事，没事，你们尽管用，我甚至不想要回去的。白胡子高兴起来，然后威风就长了起来。于是，它就像之前那样，对我吼道，那个谁，那个人类的谁，赶快去你应该待的地方坐着去。于是我就退了回去，就像臣民面对真正的君王一样。于是我就坐了下来，就像真的臣子面对君王。于是我的君王就开始了以下的演讲，“我是伟大的苹果国王。我是国王，虽然借用人类的麦克风，我仍然是国王。我的胡须代表着我的权利。当你们看见我的胡须就像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权利。就像人类的世界一样，我的王国，绝对不允许别人的侵犯。谁说我们水果就是供人类吃的，谁说我们苹果就是时尚最美味的水果。谁让我们的血液来喂饱人类，谁让我们的皮肉，让人类感觉到一阵阵的快感。我们要勇敢的对那即成的现实说不。对那些勇敢吃我们的人说不。同时我们要感谢那一个天才的人类，他的名字叫做牛顿，是他，让我们苹果永垂青史。当然还有伊甸园的苹果，那是智慧的象征，也是我们的祖先了，我们要感谢他们。我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水果，同时也是最祖先的水果。这是不假的事实，所以，我的子民们，我们要由衷的自豪。就像自己是伊甸园的水果一样自豪，就像是自己创造了人类的智慧一样自豪。甚至可以像创造了人类一样自豪。所以，我们要勇敢对吃我们的人类说不。今天，我们的面前，这一个叫做俞澄的人类，就是我们今天批判的对象。他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苹果，天哪，这是多么混蛋的一句话。天哪，他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我们。他以吃我们作为自己最大的乐趣，你看死在他嘴里的我们的同类有多少啊。可是他还不知悔改，还接着吃了下去。今天，我们就是要来审判他。谁说苹果就是最美味的水果？”我开始了勇敢的抗议，主席老头，你说的话已经重复了，已经没有了力量。你们要批判我，我同意，可是，你们水果，不就是让人类吃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体内含有丰富的维生素，你们可以补充我们摄食过程中缺失的营养物质，所以既然今天要批判我，我还是要把这感谢的话说给你们。天哪，那个老头又说话了，我们的血液竟然是你们的营养物质，竟然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了。这是多么恐怖的现实，臣子们，这将是多么悲剧的现实！我们是不是注定成为他们的食物！这些愚蠢的人类，吃掉了所有能够吃的一切。我们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物种，现在也难逃如此的命运。臣子们，我们要不要接受这样的现实？那个鬼东西已经在煽动群众的情绪了。我在那里暗暗发笑，这样的情景是在太有趣了，我禁不住要鼓掌。于是我就鼓了，所有的苹果都安静了下来。明显已经收到恐吓。你，停下来！我们是在批判你，你不应该鼓掌的，不应该，简直不应该。那老头嘟哝着，连续重复了好多遍。那么我就安静下来，于是我就认真听了起来。臣子们，我们应不应该抗拒，这被吞食的命运。我们接受牛顿，但是他最喜欢的水果不是苹果。亚当和夏娃也只偷吃了一个。我们面前的这一个人类，你自己说来，你一共吃了多少个苹果？我是实在记不起来了，再说我怎么能够记起我吃过多少苹果呢？再说了，刚才那一句，天才的牛顿，最喜欢的水果不是苹果还是我的诗句呢，现在他怎么用来起诉我了？我实在不明白、于是我就抗议了。我抗议，我怎么能够记得起来，你们明显是误导我。抗议无效，老头嘟哝着说，抗议无效，继续批判。俞澄，你是叫做俞澄吗？是的，我继续说道，我是俞澄，地球火星人，1988年出生，今年23岁，男，未婚，无子……我还要继续说下去，老头果断的打断了我。不需要你说这一些，我们现在是在搜寻罪证，请你把你的罪证提供出来。我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别出心裁的批判，于是我也就相当不在乎了，我吃过无数的苹果，我慢条斯理的说道，很多的苹果，各种味道的苹果，各种颜色的苹果。如果把我吃过的苹果连起来的话我估计可以绕地球好几圈了。可以了吧，这一个证据可不可以把我处死了？我故意这样问道。不出我的所料，他们全部惊慌失色了，那么多，你吃了那么多的同类，你不是在造孽吗？还有，你说的地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球？你能描述一下吗？我无语。但是为了好玩，我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地球就是一个很大的球，很大很大的球，不过只比你们的头大一点点，就是这样的一个球了，不过只有一个。面对无知，我只能表现得更加无知。于是他们就稍微的放心了，因为我看见那老头已经在拍胸脯了，明显刚才已经被吓得不轻。那么我们的审判继续，老头子继续说道。现在针对这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我们要进行深度的批判。你说，你吃了我们这么多的同类，你要我们怎么处罚你呢？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说。我想了想，那么你们说吧！好的！我看见那老头高兴了一下。如果我们说就好办了。好的，针对你的罪行我们决定让你今后停止摄食苹果，停止对苹果的喜欢，也就是说今后你不能再吃哪怕一个苹果？你能够做到吗？这个很难，我故意刁难了一下。不难不难，现在你把这个药吃下去，其实也不是药，就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苹果，你吃下这个以后就可以戒掉苹果了。出于对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让这个审判更加有特色，于是我就吃了下去。太好吃了，说起来你不信，这是我一生之中吃的最好吃的一个苹果。直到吃完我还回味无穷。还有没第二个？我这样问道。还有，只是如果你吃下第二个话，你就会戒掉所有的水果。我们只负责苹果的事，不负责其他水果的。如果其他水果审判你，你才能吃！我不能替你选择的，所以这第二个苹果我是不能给你的。其实说明白了，情况是这样的，第二个苹果是为你的妹妹准备的，我们接下来就要审判她了。哦，原来这样，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俞澄，你的审判已经结束了。你保证，你今后不再吃苹果，保证今后与我们苹果族的臣民和平相处？我保证，我的保证没有任何的力量，但是我还是保证了。那好，既然你已经保证了，我们还要施一点惩戒。于是大大小小的烂苹果就向我砸了过来。我全身沾满了果泥，好恶心。但是为了把这个游戏配合着演下去，我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感和不安，相反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接下来的所有作为。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把我放回去了。于是他们命令我闭上眼睛，他们要把我送回去了。于是我闭上了眼睛，他们刚刚准备好要送我走，我就听见我妈的大嗓门在上面叫，俞澄，你死去哪儿了，赶快出来吃水果了！我睁开眼睛，用眼神询问老头我将怎么做？老头点点头，说，你就站起来吧，一抬脚就走出去了！于是我就站了起来，一抬脚，说来你们不信，我真的就走了出去！走之前我最后看了老头一眼，他一脸的镇静，就像一个真的国王。于是我就出去了，一抬眼，就看见妈妈站在我的面前。你是不是被苹果吃下去了？我惊惧于妈妈的灵智。于是我就点头承认了。那么就把苹果吃了，赶快睡觉去！面对大嗓门的妈妈，我只能从命，于是我就把那个苹果吃了。说来真怪，我最喜欢的红富士苹果今天我吃起来简直没有什么味道，就像自己丢失了舌头一样。就像书上说的嚼蜡一样，没有任何滋味。于是我就睡觉去了，并且在心底下定一个决心，今后永不再吃苹果。
在我刚刚睡着不久之后就听见苹果国王对我说，你现在已经修成了正果！以后你就不能再吃苹果了，你要坚持做一个不吃苹果的素食主义者，我们将会为你颁发荣誉勋章。当然，在其他水果传讯你之前，你可以吃任何的水果。现在，你的妹妹已经接受我们的传讯了！你看好吧！她也会戒掉苹果的。俞澄，你是个好人！祝你好运！老头就消失了。随后我就被妈妈的大嗓门吵醒了，俞澄，你有没有看见你的妹妹，她是不是也被苹果吃下去了！刚才还在吃苹果的。是的，我微微笑了笑，是的，妹妹已经被苹果吃了下去了。我侧过头睡了过去。
下午的阳光相当和煦，我就在啾啾鸟鸣里睡着了。梦中我又被梨子、杨桃、香蕉、西瓜等王国纷纷传讯。最后我吃掉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最后戒掉了所有的水果。妹妹回来的第二天，我们都已经不再吃任何水果，为此妈妈还带着我们去看了一次医生。那是一个庸医，看来看去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最后只能放我们回来。在回家的人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的果树，苹果树、梨树、香蕉树，它们纷纷向我们致意，就像我们是他们的好朋友一样。戒掉水果之后我和妹妹都疯狂爱上了吃肉，一个月之后我们都纷纷超重，现在我已经有两百磅了，胖得简直不像人了。妹妹已经胖得走不动了。现在妈妈的全部计划都是如何让我们的体重减下去，如何回到那一段美妙的水果年代。当然，因为我不是一个彻底的素食主义者，我到现在还没有拿到苹果王国的荣誉勋章。我心中感受着那浓浓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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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琚建波，汉族，1988年10月出生，云南安宁人，现为安宁实验学校教师，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云南省作协、云南省评协、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云南省纪实文学学会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安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至今已在《光明日报》《诗歌月刊》《散文诗》《雨花》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千余件。
编辑：林诗晴；校对：沈晋军
策划：周逸帆；责编：琚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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