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经典 | 曹三娃：曹三娃的诗歌
曹三娃的诗歌
村祭
杀猪的人坐在门口。西风
一把锋利的刀子
插进村庄的第二个土坯房
他的女人拿出一件羊毛大衣
和孱弱的身子
替他挡住了风的利刃
一个孩子嘴里吸吮着一块糖
像是灰暗的天空慢慢消失的月亮
越来越小
女儿烧好一锅开水，杀猪的人
撸起袖子，他八十多岁的老父亲
把雪地上扫开一道路
午后的阳光也把雪地向前撸了撸
一头猪干嚎之后。白生生的吊在那
这村庄也白生生地吊在杨树林里
没雪的冬天
这冬天的大地，我站着
一群麻雀把一粒粒谷物衔走
看落日也把外套脱下来
搭在树梢
大寒过后，还是
寒冷的冬天
我只是不得不忽视身子里的暖
这个冬天一直没有落雪
像一个孩子原谅了
没有乳汁的母亲
原谅了母亲用牛奶喂大了他
腊月
把水洒到井沿上。三九三，挑水的扁担放不稳
踉踉跄跄中我看到姑娘丰腴的腰身
那夜，一阵大风把她的辫子
从胸前甩到背后
祁连山的雪线还是向上拨了拨
月光的灰烬落在树林
黎明薄薄的壳里，雨水
一只雏鹰挣扎了一下，接着
又挣扎了一下
画家的信仰
他在鸠摩罗什的大殿作画。一个太阳
九条龙盘旋在大梁上
画天花板上的一池清水，和
一塘出水清莲
他趴在那条龙的脊背上一动不动
张牙舞爪的飞龙让他不敢动
手里除了画笔，他
没有其他武器
孤岛
我们活在世间，是的
必须用心走路。
我们喜欢自言自语
时常被自己的影子盯梢
舟车劳顿
一生不得不绕道而行
细微的爱情擦亮我们
勇往直前的决心
骨头为灯芯
永不干涸的血啊
怎么牢牢攥紧骨头
火焰耗尽我们一生的爱
青岛
如果邀我在黑夜赶路
给我砍一截月光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睁眼
对世界而言
我已经盲目已久
鱼爱上了湖面的鸡皮疙瘩
闪电绕在枣树上打了几个小结
躲进大片的麦田里
我模仿父亲雨水一样的爱
火烧岛
羊群被追赶到山上
这信仰的白色。有寺院和尼姑
毒蛇吐着信子
有人始终进进出出
寺院里
尼姑不相信世上有凶残和杀戮
依旧香火不断
她们在山上端坐，和衣，净身
打算抽出肋骨当作柴火燃烧
那灰烬就是还了俗的尘土
落在她们的双肩
2017-2-7
作者简介：
曹三娃，原名，曹国魂，山村墨人。甘肃省作协会员，张掖市作协副主席，甘州区作协副主席。有诗歌、散文在《诗刊》《散文选刊》《飞天》《诗潮》《星星诗刊》《中国诗歌》《诗中国》《西部作家》等杂志发表。文学杂志《黑河水》小说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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