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刘兆华： 因为《山本》，平凹会更高（原创首发）

魏锋专访（微风读书会ID：weifeng279965337)

 因为《山本》，平凹会更高！

文/刘兆华

贾平凹《山本》终于读毕，我是和着《时间简史》一起读的，就有特别的味道了。有咥蒸馍就青辣椒的感觉。掩卷回看购书志记，整整两个半月了。读得很慢，但是每次开卷又都和我当时的心境或当天的际遇常能吻合。

他这回的确是在“修志”，是思谋着写出秦岭的大志。猛一看书名，似乎与日本有关，其实真真是“家在秦岭”的本土之作。

志在弄出秦岭的草木志和禽兽志，而平凹分明没有读遍秦岭，也不可能全部弄清大秦岭的动植物，所以他用了巧妙的办法把自己所知道的哪怕是听说的珍奇野兽和花草就可以囊括了进去，这是他于巍巍秦岭的功劳。

他不是写志书的人，也从来不拘泥于历史，他更倾情于传说，所以写了小说。但是这部小说真的与以往又不同，把历史记载和山地民间传说运用得恰到好处又淋漓尽致。

人物是他以往认识的人们，浮生百态，每个生命都不简单，也不容易。
       史诗的笔法。“陆菊人怎么能想得到啊，十三年前，就是她带来的那三分胭脂地，竟然使得涡镇的世事全变了”，开篇一句概括了全部小说脉络，主人公陆菊人搭家伙就出场，不藏不掖，人物性格也就定格了。时间13年。由头也说清了。可以说要素齐全。这里，传说的味道就很浓，故事性也强。陆菊人，一个童养媳怎么样“导演”这出荡气回肠的13年演义，又怎么样能让“涡镇的世事全变了”，吸引人吧？

从此开启暑热天的阅读模式。跟随井宗秀的命运演绎，总挥不去一个女人的影子，那就是陆菊人。她是乡野生长的花，独自绽放卓然而立，幽香特别。13年后，涡镇的解放，更像是被解散，几近屠城。英雄倒下，姿态各异的生命寂灭，我们的主人公依然不紧不慢行走在惨败的城墙内，那一刻，该有颤栗与惊悚。

平凹最新力作《山本》单行本由作家出版社于4月1日出版发行。

长篇小说《山本》精装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出版。

这朵花开得很不一般，她的生命本身就是传奇。小说开始，她在九天玄女庙里磕了头就不再回头，走向涡镇就成为了涡镇的女神，在乱世里不动声色却关切着众生。没有人能驾驭得了她，陆菊人也从没有凌驾，她恪尽妇道，却做出男人也敬慕的作为。她是菊吗？似乎就有着菊的品性，不宣张，自芬芳。

写战争，贾平凹也没有从所谓主旋律去着眼，但是正义性又在隐线里很分明。无论是混战期间各派势力各自的作为，还是红十五军团内部的路线之争，都和正史气韵一致，但是，他并没有高嗓门去唱高调，这就是真正的高手。历史都是尘烟，但又不完全是过眼云烟，历史遗迹和后世传说就是结果。这中间，有必然。

优秀的革命者井宗丞，是主人公井宗秀的胞兄，从他的表现看得出红军的作风，让人能理解革命必胜的正义之师正在发展壮大。然而英雄兄弟的命运都是悲剧。那个混进革命队伍的阮天保哪里去了？坏人反倒是有“天在保”啊！当红军稳稳地夺城之际，每一颗炮弹都让人心悸，在涡城的漩涡里升沉。却一点没有大报仇的痛快，因为坏人阮天保就藏身革命队伍里。对照生活实际，我们相信坏人并没有灭绝，不是习惯里善良的人们期盼的那样。一些颠倒的还存在着并将长期潜伏，所以，我们的生活还难能如意。“小诸葛”周一山就是井宗秀的军师，他也死了，像涡镇的灵魂人物井宗秀一样消亡。还有杜鲁城，他们的事迹永流传，但是他们也都在了历史的尘烟里。巩百林带着几十人的残兵败将举起了白旗……真正的高人陈先生高哲地活着，还有杨钟留给陆菊人的残疾孩子也没有死，不会说话的宽展师傅也还在，她的尺八要继续长久吹下去吧。

我的判定，这部著作的宏阔超出了他的以往，也高出莫言些许，写世事和国共斗争的笔法以及格局又在《白鹿原》之上。
       因为《山本》，平凹会更高。

来源：2018年3月6日《中国纪检监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