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觉:纪念彭凤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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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觉,湖南邵东人。1946年生。曾发表小说、散文20万字。著有《浮生若梦》、《刘畅觉文集》等书。
2013年10月4日下午6时许,我的初中同学,北师大毕业生,曾任邵东三中教导主任、《邵阳日报》总编的彭凤仪君因患肝癌走了。去了一个没有浮躁、没有喧嚣、远离尘世纷扰的地方。老同学尹仲隆写了十余篇《怀念彭凤仪君》的短文,发在博客上。触动我也想写一些关于彭氏的文字,却一时不知从何处落笔。如果我用睿智聪颖、才华横溢、幽默风趣、风流倜傥、豪放洒脱等词语来描述他,那只是一些形容词的堆砌,并不具有说服力。突发奇想,我就用他的《漫步人生》书中他自己的话来描述他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我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3岁半时,年仅26岁的父亲因病去世;不到5岁,外祖父嫌我家没有出路,将我母亲改嫁。母亲离家时,我已经感觉到她将一去不返,便痛哭不已,呼声震天。祖母背着我,站在后山上,望着远去的儿媳,眼泪没比我少流。母亲一步三回头,走到屋前山边,又凄然返身,三人抱头痛哭……从此,我成了真正的孤儿,与祖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1929年,著名教育家熊冲在南京创办三民中学。南京沦陷后,三民中学六易校址。抗战胜利后,迁至熊冲家乡——邵东廉桥柑子山下。解放后,学校归政府接管,更名新知中学。1953年更名邵东二中。1959年至1962年,我与彭凤仪在邵东二中读初中。当时我只知道他是孤儿,父死母嫁,由祖母抚养,由叔叔供他上学。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中国,刚从八年抗战、三年内战的创伤中走出来,农村处在一片荒凉、贫穷落后的境地。百姓挣扎在最低的生存线上,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我从初中到高中的求学生涯中,冬天就只有一条单裤过冬。有时一天只能吃一餐饭。在农村,一到青黄不接时节,有人拿只蔑篓,去田埂边摘几串刚灌浆、将熟未熟的稻穗,回家搓成米,熬成清可见底的米汤。一般人家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孤儿,其艰难困苦之状可想而知。我们读初中的三年,正是国家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粮食越来越少,可供人们填肚子的东西日趋短缺,饥饿的幽灵像个无形的恶魔,游荡在无处不在的空气中。彭凤仪在《我的中学》一文中,只写了个标题:“饥饿——天天相随的恶魔”。余下的文字都省略了,个中原因我不说大家都知道,用出版界朋友的话来说:“那些散文、杂文锋芒太露,言辞过激,根本通不过出版社的政审。”
《死神的幽默》:“人的一生收到过许多请帖,但最后一个请帖,无一例外是阎王发出的:请君移民九泉。无论是贵人还是贱民,是富人还是穷人,概莫能外。”
彭凤仪嗜酒、嗜牌、嗜舞、嗜文、嗜摄影。我曾经说他是“五毒俱全”。他写了《酒趣》、《牌趣》两文,大肆宣扬酒和牌的魅力。说“酒给我带来的是更多的欢乐”。“就像钟情于酒一样,我也钟情于牌”。打牌虽是娱乐,但免不了赌些小钱,否则就没了刺激。他打牌闹过一些笑话:有一次输光没了回家的车费;有一次被公安抓,公安中有他的学生,后来由派出所长请他吃饭。至于酒,就不是牌那样闹个笑话就罢了,酒终于过早地要了他的命。他说:“酒,炽热似火,冷酷如冰;酒,缠绵似梦,狠毒如魔;酒,柔软似锦,锋利如刀。”2013年8月21日,我和同学蒋希伯,还有彭凤仪的堂弟彭京仪,去邵阳看望手术后躺在病榻上的他,他已是枯瘦如柴,说话无力。但仍是满面笑容,谈笑风生,一点也感觉不到死神的迫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一切都瞒着他的。他在湘雅的手术,是他的学生、时任长沙市长的张剑飞(现任湖南省副省长)在安排的。叫医生写了两份病历,只告诉他是肝硬化。就在一个半月后,他走了,去了天国。他生前曾经说过:“我寿终正寝之后,将摒弃一切传统追悼习俗:不要花圈,不要哀乐,不摆宴席,不开追悼会,不要坟墓。而举办一个气氛轻松、喜笑颜开的告别晚会……灵台只摆设骨灰盒、遗像、鲜花……自始至终播放轻音乐: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小提琴独奏曲《梁祝》……次日送回我诞生之地天星岭,埋在后山坡上,栽上一棵桂花树作为标志。”又是张剑飞主持了对他的告别仪式,次日由数十辆车组成的车队送他回乡。途经他曾经工作过的邵东三中,停车鸣笛3分钟,他的故旧都赶来放鞭炮。到了邵东团山镇双江桥天星岭,又鸣笛了3分钟。我的老同学彭君就长眠在天星岭这山坡上了。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我的老同学中已有五、六人相继离去,“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这个“融入大地、回归自然” 的生命流程,谁也逃避不了,只是迟早而已。
我于对彭凤仪君的伤感中留下这些文字,算是对凤仪君的一些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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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何俊良 微信 sdhj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