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军】恰同学少年
文/风清云淡
分别三十余年,天各一方,各自的性情音容,应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自所处的地域不同,工作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不知道这么多的不同会给各自的生活理念带来多少的不同。
我们原本是一个凝聚力很强的集体,虽然身处各地,年龄参差不齐,但是集体主义荣誉感无与伦比,也就在那时,我领略了他们的真性情,我的母校在湖北,湖北人素有"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的称号,他们也的确精明内敛,聪明善学,争强斗狠;湖南人则集灵气、匪气、霸气于一身,史书上赞誉之辞都给了湖南人,他们文武兼备,聪明勇敢,敢任大任;四川人能言善变,爱吃麻辣,性格也麻辣,讲吃喝玩乐,好赌成风,古有"少不入川"的说法;北京人善良大气,见多识广,油滑懒惰;河北人慷慨仗义,忠厚老实,处事低调;江苏人精于算计,行为矜持;山东人耿直保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
人一旦爱回忆,证明自己已经老了,如今我们早已为人父为人母,经常谈论的话题也是如何养生,如何让自己身体健康不给儿女添麻烦,适宜到什么地方去养老。儿女不在身边的日子里,看到別人家的同龄孩子,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馨,总想和他(她)们多攀谈几句,问问他们的工作,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学习,他们的恋爱......好生的羡慕,再看看自已苍老的容颜,然后是一连串的长叹,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翻开旧像册,一汪汪水灵灵青涩的气息扑面而来,感动和思念渗透全身。回忆有一种淡淡的痛,虽然充满美好、天真和激情,但光阴似箭,毕竟一去不复返。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这正是睛耕雨读的好时节,我走进书房,推开窗户,清爽湿润的微风在整个书房巡行,润泽胸腔中的每一个器宫。外面被雨水浸润了的树木青翠欲滴,在雨中呈现出勃勃生机,活泼摇曳。我的书房陈设很简单,墙上一副对联,是去南方旅游时求来:书中乾坤大,笔下天地长。一副牡丹,是我市著名一女画家之作,犹以擅长画牡丹,她的作品大气、高贵、典雅,堪称牡丹之大师。我把茶室和书房放在了一起,除了一腾编茶几座椅,便是一大写字台,这是我前年刚刚订制而做,上面除了笔墨书籍,只放一盆君子兰。临窗掩卷,落座而读,便可远离尘世的喧嚣,抛弃一切烦恼杂念,品读一本好书,流连其中不得返,其妙在于通天接地,豪气凛然,其贵在于养性明志,使自己品格高尚,以超脱自然的心境、开疆破土的愿望心驰神游。阿根迋诗人、小说家博尔赫斯有一句话:如果人间有天堂,那应该是书房的模样。
我今天无暇读书,打开抽屉,翻看起了三十年前的日记。往事如烟,大部分已经忘却的大学生活,在我的日记里又呈现出来,令我思绪万千。
八五年十月十八日
雨,下午,班里举行演讲比赛,由班长毕超东主持,第一个上台的是四川的李星,戴一副白色眼镜,黝黑的面孔,圆圆的脑袋,滑稽又可爱,他环抱着胳膊上了讲台,对着台下"嘘"一声,说吹牛开始,一阵笑声,接着,他欲说又止,"哎一一"一声又笑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终于,他出尽了洋相,用他那非常浓重的四川话,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但他到底讲的什么内容,什么主题,我一概没听明白。第二名男生王亚上台更甚,到讲台上一站,脸一红,"嘿嘿”一笑,说了一句"同学们共勉”,匆匆下了讲台。第三、第四......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同学们畅所欲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正是激情澎湃,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八五年十月二十三日
又是阴天下雨,泥泞的道路上注满了一洼洼的积水,每天吃饭排队,拥挤,长长的买饭队伍,让人望而生畏。带着皮的土豆,一切四半,绿绿的白菜,淡而无味的豆腐,白灿灿的豆芽,整个整个的芋头......往复于这些菜之中,乏而无味,可我们围在食堂大圆桌前吃饭的时侯,却是吃的那样香甜而热烈。
八五年十一月十五日
上午,巜会计原理》大堂课,就是两三个班级合在一起上课。原来,为了抢占好位置,大家都早早地拿着课本去占座位,现在,教室提前开门,再也不拥挤了,同学们有秩序地进入,聚精会神地听课,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真好。
八五年十一月十九日
后天,语文考试,老师说,分量很重,你们抓紧时间复习,但不要紧张,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还有你平时的成绩,还有你的学习态度。她是一位让我们非常敬重的女老师,温和慈祥。
关键时刻,沐子同学病了,昏昏沉沉,发烧,男女同学不顾晚上的寒冷,找校医,找车,把她送到医院,全程陪护。我好感动。
八五年十二月一日
下午,饭前,教室里还有寥寥数人,昆,萍,玲,东,军等,听杨刚讲他们男生宿舍的故事。星期天早晨睡懒觉,谁早起打扰别人,罚谁给每人提桶水,所以,十点了,大家大眼瞪小眼不下床,其中一个坐起来,在床上穿好裤子,于是,大家纷纷把脑袋探到蚊帐外,只要他脚一落地,便可全体解放,谁知他拿起床头一本书,咕咚又躺下了,大家嗨呀大失所望,好容易捱到十点半,杨刚说他实在憋不住了,翻身下床,他刚脚踏实地,那边便急不可耐地跳下来,一溜小跑涌向卫生间......生活中有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我们几个听了,都乐得笑出了眼泪。
八六年三月十二日
植树节,早晨七点半,我们班全体坐上了大卡车向城外植树地驰去。此时,还有薄薄的晨雾,春寒料峭,我们站在寒意袭人的车里,时而被颠簸的前仰后合,时而被路边的树枝撩身,我们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尖叫着躲闪,欢快注满一路。汽车驶出市区,不远处山峦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终于到了目的地,群山巍峨,峰峦叠障,树叶已吐新蕊,阳光也已温暖。我们在山清水秀的山下驻足,伴有砂砾的黄土地下,男生们挖坑,女生们去涧边提水,一泓清清的小溪,顺流而下,叮叮咚咚, 清澈见底,我们笑呀,叫呀!如果不是班长喊提水,都忘记自已来干什么了。
八六年四月十五日
我们305宿舍,给吴昊一个最高评价:早晨的催眠曲,白天的导弹,晚上的闹钟。这个漂亮的北京姑娘幽默健谈,给我们带来了快乐。
八六年五月十八日
晴朗的天,明天上午就要考数学了,全天认真的复习。
晚饭后,我们几个女生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坐着看书或聊天,班里几个男生在不远处向我们投掷石子取闹,我们对打了一会,便躲远不再理他们。之后,他们围成一圈做起了游戏,数7、8的倍数,说错了,脑袋上顶书,我们看他玩得热闹,也加入了这个游戏,有的同学一连顶了好几本,特别是班长田利,因为他故意捣乱,头上已放不下了,逗得我们肚子都笑痛了。片刻,吸引了很多围观者,连班主任刘老师都吸引过来了,他羡慕的伸出了大拇指:年轻,真好!
我们刻苦的学习,闲暇尽情的玩乐,他将是我们一生最珍贵的时光。
......
八六年十月四日
为时五天的三峡之行结束了,因为中间出了点变故,按规定的假日,我们晚归一天,今日下午四点半到校,刚进校门,迎面碰上学生科的刘老师,他故意迎着我们:"你们大队人马,今天才回,听消息吧!"此时我们正听候学校的发落。
二十九号晚上九点到达宜昌,在码头上第一次见到轮船,见到长江,那浑浊的江水一望无际,轮船启航的笛声此起彼伏响彻江面,江岸的灯光,人影,光怪陆离,给人一种悠远、空旷而又神妙的感觉。此刻,天上正下着毛毛细雨,我们在江边饭店共进晚歺,买了些桔子,浩浩荡荡走向甲板,看那夜色中的长江,浩瀚无垠,波澜壮阔。"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丰彩,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不知谁轻轻哼起了《长江之歌》,片刻引起共鸣,我们竟一起放声高歌,因为我们刚刚参加完学校的歌咏比赛,这支歌是我们的首选,所以,大家都会唱。
夜间三点多钟,我躺在轮船的五等舱内休息,忽然听到一同学在喊:"傻冒儿,还睡?葛洲坝到了!"我们一骨碌从铺上爬下来,急忙走向二楼的甲板。此时,轮船已在坝的中间行驶,水位在逐渐上升,水坝也渐渐淹没到水中,在起伏跌宕的轮船上,我们享受着这科学的成果,眼望着这神话般的景象,我有一种恍若离世的感觉,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伟大的自然也造就了伟大的人类,在这辽阔的世界上,人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有了人,宇宙中什么奇迹不可以发生呢!
白天,我们依次经过了神女峰,巫峽,瞿塘峡,那陡峭的石壁,那雄伟的山峰,那有棱有角如斧削刀切般的石壁,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寒霜,方能风化成如此模样,对长江两岸江水的撞击,江风的吹化形成的各种万般形态,我为之纳罕!
轮船推开的波浪,如条条白色的缎带,有规则地向外扩展开去。有同学说那飞溅的浪花象冰凌花,有的说象天空的白云,我说象山舞银蛇,原弛蜡像。另一个同学说,浪花就是浪花,为什么要让他象什么?不要把真实的东西也艺术化,这样就失去它本来的面目了。我们默认并鼓掌,站在甲板的这一端,跑到那一端,任凭江风拂面,任凭冷气灌胸,生怕看不到任何一个壮观的地方。
瞿塘峡,俗称“鬼门关",那高高的山峰大有压城之势,黑的石头,蓝的天,浑黄的江水,一幅真实的山水画。峽云濛濛竟日闲,扁舟真落画图间。便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这天下之雄处,今日我亲眼目睹了。
轮船在下午三点半到达丰节,据说这里是《红岩》中彭松涛英勇就义的地方。我们历经了十多个小时水上生活,终于脚踏实地,怀着敬仰的心情沿着那陡峭的石级登上城门,心中澎湃,
我们是革命先驱的后人是多么幸福,多么骄傲!
【作者简介】刘亚军,山东省阳谷县科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