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飘10年,互联网产品经理,现在负债累累靠退休老父亲接济
聊职场,看人生。大家下班了吗?我们一起聊聊职场那些真人故事。
本期人物:赖先生
年龄:34岁
地点:广东深圳
祖籍:广西
工龄:10年+
工种:互联网产品经理
我是一名在互联网摸爬滚打了十年的产品经理。十年,我随波逐流,曾到过浪尖,但更多却是在谷底。十年,我一事无成,最终得靠退休的老父亲接济度日。
从广西小村庄考上211大学,少年怀梦,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06年,我结束了高考,从小学开始就学习不错的我,这次也是信心满满。
我来自广西的一个小乡村,村里的房子都建在连绵的矮山脚下,离家十公里左右却又是汪洋大海。
小时候总是嫌弃家乡,贫穷、落后、交通不便,总幻想着长大了赶紧逃离。现在想想,靠山近海的地方,是多少人向往的隐居之地。
或许当年祖先也是厌烦了市井的喧嚣而选择了这块世外之地。
同大多数向往大城市的人一样,我也是打小就想逃离这交通工具以单车为主,生病靠村里的草头药师治的地方。
我父亲是一名中学教师,在他19岁中专毕业之后就一头扑进了教育行业,直到退休,他勤勤恳恳工作了41年。
在他的严厉教育下,我的学习从小学开始就在班上数一数二,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做什么事情都能比别人优秀。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多么的井底寸光。要不是老父亲的严厉,凭我的孤傲性子哪里可能考上大学?早就在家耕田种地了。
高中我到了离家30公里的县城读书,跟我们小乡村相比那是一个高了几个档次的地方,那里有屁股冒黑烟的大巴车,有来来往往的人力三轮车,还有熙熙攘攘的大型菜市场。
但跟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大城市相比,它还是没入我眼,我知道我的心不在这里,这只是我插跳板的地方。
06年高考结束,在那炎热的暑假里我填报了志愿,最终拿到了一份211大学的通知书。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父亲七拼八凑凑齐了我的学杂费用,带我拖着行李坐车到广西首府南宁买了去那陌生城市的火车票,我还记得我的火车票是70块钱。
虽然离开了十多年的家乡,离开了已逐渐衰老的父亲和母亲,但我内心满怀激动,那是我插跳板的另一个地方。
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双脚下地后我感觉我的腿一直在颤抖,是武昌凌晨的冷肃,也是因为20个小时的拥挤动弹不得。
父亲一瘸一拐地帮我拖着行李,朝我挥挥手大气地说:
“走,吃面去。”
火车站的面馆,我是再也不想去,那顿面相当于吃了我一星期的伙食费。
整个四年大学,我每月的伙食费固定是300块钱,每月风雨无阻,父亲发工资,我发生活费。
钱不多,但够用,开始懂事的我每月还能省下一些钱,我告诉父亲不用打那么多钱,我还有。父亲电话里说好好好,但每月还是给我300块。
四年寒窗,毕业后,想在爸妈身边发展,报答爸妈的养育送读之恩,结果却荒废一年。
大学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除了让人获得知识,让人学会交际,让人开始认识社会,还让人开始成熟。
入学前,我还是一个愣头愣脑的乡下小子,总感觉这世界的运转就跟小乡村里那么简单,总感觉这社会的人就跟小乡村里七姑八伯那么淳朴。
在被社会毒打前就被大学和从全国各地来的同学打得服服帖帖。
我的学习成绩跟真正的拔尖同学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相同时间的付出,人家就是比我厉害,这也让我坚定了要往大城市走的决心。他们从小的教育观念和学习思考习惯是不同的。
同学里不乏富贵人家子弟,曾经同寝室里大家有好奇地问过别人每月生活费多少,一位从浙江来的同学每月2000块钱,这相当于我半年的生活费,那一刻,自卑油然而生。
大三那年,我在学校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那是我爷爷去世的消息。
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失去至亲的痛和那种从脚到头的惶恐。
我匆匆跟辅导员请了假然后衣服都没带就去了武昌火车站买了回家的票。
办理完爷爷的后事,我在家待了两天就回了学校,离开家的时候我看了父亲,那时候我才发现父亲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占据了大半江山。
回到学校后,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我发现我不再有那种向往大城市的冲动,我开始动摇毕业后回到广西,找个离家不远的城市找份稳定的工作,这样可以陪伴生我养我的父亲母亲。
爷爷的去世让我突然间发现,人生短短几十年,几十年真的很短很短。
毕业后,我仍拖着四年前我拖来的行李箱,这次除了载着我的衣物还有我的毕业证。
到家休息了几天,我就背着我的书包,书包里放着我的毕业证,在村口拦了到南宁的大巴车,我要去南宁找工作了。
父亲母亲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终于毕业了,算是熬出头了,忧的是工作没分配,不知道好不好找。
说实话,高不成低不就让我在广西荒废了一年的时间。
在老家看不到希望,只身来到深圳,以2400的工资进入互联网圈子。
我做过网站编辑,做过电话销售,做过辅警,做过机票窗口售票员。
没有一份工作让我找到归属感,也没有一份工作能让我看到发展和希望。
我颓废地从南宁坐大巴回到了家,那晚我买了几瓶啤酒,父亲很少喝酒,但那晚我们爷俩把啤酒都喝光了。
我告诉他,我想去深圳,在广西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
父亲点点头,什么都不说,拿起酒杯跟我碰了碰然后抬头干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踩着单车拿着旧存折去了镇上取了三千块钱给我。
我收了,走的时候我偷偷把钱放在了茶叶罐底下压着,到了深圳我才告诉父亲。
那一年是2011年,这一来我就待了10年。
深圳是一个白天黑夜都有人奋斗的地方,如果小乡村的节奏是一匹马车,那深圳的节奏就是一辆高铁。
我在白石洲找了一个800块钱的握手楼单间,楼道潮湿黑暗,房间没有阳光,但每天都跟打鸡血一样充满能量。
半个月后,我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策划,转正后2400一个月,包吃不包住。
白领职业,曾经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过,高档的写字楼、西装笔挺的同事、满街的豪车、天天不是在签合同就是在签合同的路上。
但十年下来才发现那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工作生活。
直到如今我人还在互联网圈子,但我的心早已卸甲归田。
摸爬滚打10年,每年换一家公司,是能力不行还是命运多舛?
十年过去了,我从小小的产品策划做到了主策,从主策换领域做了产品经理到高级产品经理。
在浪尖的时候做到了产品总监,奈何投资人撤资公司解散,我又四处找工作。
迫于生活压力,30多岁的我开始跟应届毕业生抢饭碗,拿着微薄的薪水干着年轻人的活。
活着活着,我又活回了过去。
互联网行业就是这么神奇,它能让一个公司一夜上市,也能让一个公司一夜破产。在互联网行业的打工人随着公司的起起伏伏到处换地打零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十年里,我基本都是每年换一家公司。有因为公司倒闭出来了,也有因为自己看不到长远,觉得另个公司工资高点就跳槽了。
是我能力不行还是命运多舛?
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
任性辞职,欠下一屁股债,无力还债只能靠老父亲的退休金度日。
19年中的时候,我因为看不惯老板的为人处世和压迫,那天在他的办公室被他骂了之后我毅然决然地裸辞了。
裸辞前我还有车贷没还清,也曾天真地以为凭我的资历能很快找到工作。
我仍乐观地每月保持着高消费,开车到处去散心去购物。
八个月后我才醒悟过来,我已经是32的年纪了,频繁地跳槽,拿不出手的项目经历,让我举步维艰。
我开始害怕了,每月将近两万的还贷和消费让我欠了一屁股债。
我开始跟亲朋好友借钱,开始跟银行借钱,但钱到手之后只能抵掉一点窟窿,下月的生活仍旧继续。
我现在找到了一份工作,仍是老本行,但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觉得我在这行十年了,不应该干着这些简单的活拿着这么点小钱。
我还要每天向比我年纪小的领导汇报工作,写日报、周报、月报。
我每天都这样失眠,但天一亮我又得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卡上班。
身负巨债,无力回天。八个月的教训让我不敢再轻易离开职场,呆在职场却又每月只够基本开销,还有大笔欠款拆东墙补西墙,窟窿越陷越大。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跟我父亲说了我的困境。
那晚我们爷俩又干完了几瓶啤酒。父亲仍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每个月我账上多了两千块钱。那是我父亲每月从退休金里节省下来打给我的。
我哭着拿着钱,每月都这样拿着父亲的退休金还掉无数笔欠债中的其中一笔。
父亲已老,他每月去银行给我打钱的场景仿佛是过去我读书时候给我打生活费的场景。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恨过不争气的我。
我累了,很累。
累到我想回到那片连绵山脚下,十公里外就是海的小乡村。
我累了,很累。#职场真实故事计划#
聊职场,看人生。我是“下班”,你们身边的同事、朋友。每天下班后,我都想来跟大家聊聊职场中的那些事。
职场是一场修行,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人修行得道,有人遁入虚空。若干年后,职场还是那个职场,人,却已不是那位职场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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