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被诗句照亮

1999年夏天,曾和王东照诗兄有过一面之缘,隔了整整十年之后,才再次邂逅。2009年11月29日中午,他打电话约来了三水小妹和侯建兄弟,我们相晤甚欢,快意而饮。席散之时,遵从东照兄的提议,都写了一首同题诗——《疯》。回来后,通过博客阅读了他的其它诗作,感佩之余,我写下了《《灵感在十年后盛开》:

十年来/那块凉晒诗稿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

这个冬夜/你那暖暖的目光/让我的诗句再次盛开

明天清晨/你可否和我一起/拿着诗句沿街叫卖

后来,他成了我的一扇窗子,成了我的一座桥。在他的搀扶下,我享受着诗歌赐予的煎熬,啜饮着诗歌带来的快慰。得遇闲暇便会和他围炉煮酒,以诗论道。某次我们一起研讨诗句后,我写下了《将你叙述》:

带着三分醉意/走进御品茶园/循着诗歌的脉络/走入铁观音的清香里/临座的兄弟在谈生意/我们在固执地研讨着诗歌的出路/丝毫也不介意这种错位

我们之间的那些语句/加重了酒意/你带着我/去寻访一位长者/取回我们寄存在他那里的诗句

拿到那本《玉文化》/你开始用手机/打探这个小城中隐匿的文友/在临近南环路的老陕西饭店/试图从南阳盆地中突围/不知不觉就醉了

次日清晨/当我还在梦里将这些细节温习的时候/你打来电话/说你昨夜被一个诡异的梦突袭

2012年2月,东照兄的第四本诗集问世,翻阅后,我找到了很多与我相关的篇章,如《我曾在一个人的叙述中反复出现》——

我曾在一个人的叙述中反复出现/又好似若隐若现,这种叙述很干净/像山涧清水里的一尾鱼

我很知足。他叙述的声音起始于一个冬天/带着一种烟草的涩,还有一缕/绿茶的香,在安静的夜,直逼我的呼吸

我知道,出现在一个人的叙述中是多么幸福/但这种幸福来得有些迟到,就让他叙述吧,或/咀嚼我,或吞咽我,或击碎我,都无关紧要

若能在平静的叙述中掩盖我的皱纹,让我/长久闻着你的呼吸,让我长久对你笑而不语/让那些皱纹,慢慢随时间一节一节老去

你知道吗,我始终都在聆听叙述的段落,始终/都在某个情节的背后刻画我们抽烟的姿态,一个左手夹烟,一个/右手夹烟,在风中捧着那个传说

东照兄从青春年少到年近不惑,对诗歌从一而终,激情不消,喜好未减。钱钟书说:“二十岁后依然写诗的,才是真正的诗人。”由此看来,“真正的诗人”他当之无愧。二十多年来与诗厮守,他已习惯了在生活中捕获诗意,将顿悟、焦灼和凄怆投入心炉去除杂质,把悲悯、郁愤和苍凉诉之笔端而成形着色。他也已习惯了在笔墨中尖叫,在纸上奔跑,在沸腾的烈酒里皱眉,在燃烧的香烟里失眠,习惯了在生活中捕获诗意,在诗意中构建生活。

翻阅他的诗歌文本,会惊喜地发现,书生的儒雅温润和平民的谦卑朴素得到了和谐的统一。因而他的作品更具穿透力和亲和力,我们也更易于获得情感上的共振,或会心一笑,或凝神一思,或附膺一叹。如:

倒塌的岁月饥荒无比,井台上打捞智慧和信念的绳索已

/积满枯叶,孤独的诗句随风而逝在唐朝的背影里。(《消失的村庄》)

也许是东照兄曾习画三年的缘故吧,他在诗歌场景的架设上,更原生态,更具质感和美感,他的笔触更加灵动,更加细腻。诗的语言是高倍浓缩的结晶体,需要经过筛选和冶炼。在他的诗行中,我们时常可以拣拾到这种灵性的珠贝,如:

门前的油菜花已经老了,空空的院落,月光/梳理着衰老的房屋,没想到这些房屋如此/荒凉,来不及迁徙的月光,由远而近,将/雕花的窗子,黛黑的屋檐,不息的藤蔓,/花朵,天空,酒具,灯光,成为烟,成为失眠。(《失眠的酒具》)

他在坦诚地否定着自我,惊恐地注视着悖论,通过词语之间的碰撞制造着一个又一个错位,去触动读思绪,进而完成互动。遗憾的是,因为钟情于某些词语,让灵感反复穿戴后,便会显得陈旧,阻断了诗句的外延。此外,在意象的选取上有点驳杂,让诗眼显得有点浑浊,节与节之间的处理随意性大了一点,跳跃的力度稍显大了一点。

愿东照诗兄在淘洗生活,提纯诗意的时候,从思维定势和语言定势中破茧而出,在诗歌的原野上放牧思想、在字里行间种植灵感的时候,从自我中突围,从盆地中突围。愿他在跌跌撞撞的征途上,继续打捞一缕缕《行走的月光》,用诗句把生命照亮;在对灵魂的《另一种叙述》中,吟唱出《时光暗语》,吟唱出流泉飞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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