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改革之路初探
文 | 巍楼新
中国象棋，是深受国人喜爱的智力竞赛项目，群众基础深厚。但是，这一具有中国底蕴的智力体育项目，却在现代体育竞技领域中日趋式微。广义而言，中国象棋有两大硬伤，一是互动困难，象棋比赛需摒弃干扰，不宜组织观众互动，难以吸引商业赞助；二是阅读困难，大部分观众看不懂现场直播的高水平对局，电视直播的受众相对狭窄。狭义而言，中国象棋也有两大硬伤，一是先后手优势难以均衡，二是和棋太多严重影响了比赛的观赏性。中国象棋广义上的硬伤，是所有智力竞赛项目的共同痛点，属于”不治之症“，以笔者智慧找不到诊疗之方。至于中国象棋狭义上的两大硬伤，虽无根治的灵丹妙药，但不乏固本培元的方式。作为一名象棋爱好者，我愿意冒昧浅议，以自己的一孔浅见，期待抛出“土砖”，可以引得“璞玉”，为中国象棋的发扬光大，建言出策。
第一个改革设想：设法收窄先后手差距
中国象棋的先手优势有多大？这恐怕无需笔者赘述了。所有的竞赛项目都追求公平，但是，中国象棋巨大的先手优势，使得中国象棋的对弈，掺杂了不公平的因素。因此，收窄先后手差距成为中国象棋改革必须优先解决的课题。目前，很多棋友认为：先手贴时是最佳的解决方式。毫无疑问，贴时是均衡先后手差别的有效方式之一。但是，先手为后手贴多少时间才合理呢？这可是一个高度复杂的技术难题。假设理论界一致认为，慢棋先手方贴时的最佳比例是20％（当后手方用时60分钟，则先手方用时为48分钟）。但是，这个合理的慢棋贴时比例，机械地移植到快棋上就未必合理了。因为，不同比赛设定的对局用时不一致，很难制定一个科学的贴时标准。
多年前，顺德市曾经组织过一次“过宫炮杯”象棋赛，所有棋手第一手棋必须走炮二平六。受“过宫炮杯”的启迪，笔者认为，收窄先后手差距最可行的方式就是：先手方第一手棋，由后手方指定（以下简称“后手定招法”）。
很多棋友肯定会说：如果后手方要求先手方第一手走帅五进一、车一进一或者兵五进一，这棋岂不是先手方输定？因此，实施“后手定招法”必须赋予先手方一项特殊权利：先手方在走完第一手棋后，有权申请“换位”，改拿黑棋。如果 “后手定招法”可以顺利实施，那么，后手方的建议招法大致有三种选择。
一是选择缓招（如兵一进一）或非常规开局（如马二进一、炮二进二），以此限制先手方的得益。使得后手方在盘面上吃点小亏，但享有较大的战术选择余地，适当弥补后走的损失。即使先手方要求换位，后手方改拿红棋，也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均势。
二是选择正招（如兵三进一、相三进五）或者生僻的正招（如炮二平三、平四、平六），让先手方得到较大的盘面优势，不会主动选择“换位”。在专业棋手的对弈中，大部分棋手都准备了很多战术飞刀，传统对弈模式下，先手方比较容易实施“飞刀伤人”；而“后手定招法”，可有效降低先手方“飞刀伤人”的概率。后手方虽然盘面上显著吃亏，但是，将对局引向自己熟悉的布局体系，对后手方而言也是一种补偿；这是“后手定招法”的核心要旨。
三是选择明显损招（如车一进一、兵五进一）和隐蔽损招（如相三进一）。由于先手方享有换位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后手方选择损招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
纵上可见，“后手定招法”这一改革设想，可以有效限制先手方的优势，收窄先后手差距，唯一的不足或许就是令兵一进一之类的冷僻开局“死灰复燃”，令当前常规的布局逐步被冷落。然而，可以有效収窄先后手之间的差距，提升对局公平度，这一改革肯定利大于弊。
第二个改革建议：着力降低象棋的和棋比例
象棋和棋太多，已经成为遏制象棋观赏性的焦点难题。为了遏制象棋的和棋潮，全国赛改制为单淘汰赛制，从赛制上强逼每组对手都要分出胜负。今年的乙级赛上，又从第5轮开始，分批安排出线名额，迫使参赛棋手积极博杀，减少和棋。
以上改革固然是积极的，但是，这种改革只适用于具体的比赛项目，客观上难以降低常规对局的和棋比率。于是，便诞生了贴时制和棋黑胜赛、用时竞叫制和棋黑胜、两局后手和棋黑胜等改革试验。然而，以上改革的关键词均是和棋黑胜，都是将正常的和棋定性为输棋，这是对传统象棋规则的一种颠覆性变革。笔者坚信，和棋是象棋的文化精髓，硬生生地将和棋定义为输棋，这样的改革未免矫枉过正。最佳的改革应该是减少和棋，而不是取缔和棋。在阐述笔者的改革建议前，我们不妨先讨论一种象棋现象：单车必Vs士象全，双车必Vs单车士象全、单车必Vs炮双士、单车Vs马双象、马兵Vs士象全……上述局面在传统象棋规则下均是没有争议的官和局面。但是，这种一方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成为和棋，合不合理呢？我相信很多棋友都认为不合理。可见，让盘面子力占优的棋手获胜，比和棋黑胜更加合理、更加科学。
围棋比赛中采取数子方式确定胜负，中国象棋无法采用数字方式确定胜负。但是，当对局进入到简单的残局局面，笔者认为，借鉴围棋的数子方式，植入“残局计分制”，是中国象棋值得探讨的改革方向。具体方案设计如下：1）“残局计分制”分值规则：车8分，马炮4分，士、象、过河兵2分，未过河兵及底线兵1分，优势方无士象-2分。其中，车马炮和过河兵认定为进攻子力，其他棋子认定为非进攻子力。
2）优势方启动“残局计分制”的条件：当对手只有2个进攻子力且只剩1个强子(车马炮)时，如优势方累计20个回合里保持子力分值绝对优势，判定优势方直接获胜。其中，子力分值绝对优势指：进攻子力分值比对手多4分且总子力分值比对手多6分。
问题一：为什么当对手剩余2个进攻子力且只剩一个强子(车马炮)时，才可以申请计分？
这一条款是确保“残局计分制”只适用于局面高度简单的残局；确保棋手不会因为中局丢子被直接判负。当劣势方拥有两个强子（车马炮）时，对局还有很多复杂的变化，不应根据子力分值判定优势方获胜；以此降低“残局计分制”对传统胜负规则的冲击。问题二：为什么要求累计20个回合保持子力分值绝对优势才可以申请获胜？
象棋里经常有弃子攻杀和先弃后取的战术，这一条款的目的就是确保劣势方有20回合的时间去组织反攻。此外，当劣势方有一个过河兵的情况下，这枚过河兵的子力分值是2分，规则上必须预留20个回合，让劣势方实施1兵换双象的战术构想。必须强调的是，优势方无需连续20个回合保持子力分值绝对优势，只需累计20个回合即可。因为，优势方在采用先弃后取战术过程中，有可能出现阶段性子力分值不达标。问题三：为什么优势方光帅分值为-2？
优势方光帅，说明劣势方在对局过程中牺牲了一定的子力围剿士象，必须予以分值补偿；或者说，当优势方光帅，除了单车对士象全、双车对单车士象全和双炮对士象全3种情况外，优势方只多一枚大子（炮或马），没有机会启动“残局计分制”。问题四：为什么进攻子力比对手多4分且总子力分比对手多6分才可以判胜？
本规则的目的在于：优势方不仅要在进攻子力上占据优势，还要保持一定的非进攻子力，才允许启动“残局计分制”。毕竟，仅仅比对手多一个强子（马炮）就直接判优势方获胜，并不合理。设定这一规则后：单炮对双士、单马对双士、车马对单车士象全、车炮对单车士象全，优势方必须有3枚士相才可以判胜；双过河兵对单缺象、马兵对士象全，优势方必须有2枚士相才可以判胜；单车对炮双士、单车对炮双象，优势必须有1枚士相才可以判胜。
这一规则值得注意要点有二：一是当劣势方拥有士象全时，优势方仅仅是多一个马或者炮，是不可能启动“残局计分制”的（例如：车炮士象全对单车士象全）。二是单车对马双士这样的经典杀招，优势方在拥有士相的情况下可以判胜，优势方没有士相时，依然需要精湛的残棋功底去造杀。可见，“残局计分制”不会令经典的残局杀着成为历史，只会判定部分显著占优的残局分出胜负。
如果实施“残局计分制”，对象棋对局的有利影响有三：一是提升优势方的获胜概率，提高比赛的公平性；二是促使劣势方棋手不愿意兑子简化局面，促使棋手在对弈过程中加大对士相的攻击，增加对局的变化与激烈程度；三是减少无意义的残局纠缠，令很多例胜残局可以在20个回合里快速结束。如果实施“残局计分制”，对象棋对局的不利影响有三：一是令一些传统的官和人为地判断为输棋，势必影响传统残局战术理论。二是令对局中无关要紧的士相，也会成为胜负的筹码，影响棋手的传统的战术选择。三是棋手适应这一规则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重点说明的是，“残局计分制”无法消除和棋，只是减少和棋，提高中国象棋的观赏性。同时，可以在淘汰赛上降低和棋黑胜的使用频率。而且，“残局计分制”只是在对局进入残局、且一方子力占据绝对优势才准以实施，对传统象棋规则的冲击远远低于和棋黑胜。
后记：笔者认为：“先手定招法”具有较强的合理性，值得研究与实践。“残局计分法”牵涉的技术问题比较复杂，只能作为一种可行性的探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