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记行之十:最后的天险
在去西藏之前,一直都在考虑通麦天险究竟有怎样的险峻,会如此让人胆战心惊的提及它,就是所谓的通麦坟场。
然而真正驱车走上通麦的时候,其实内心已经没有生死的顾虑,因为既然选择了大山,既然选择了挑战和面对,那么又何来对山的恐惧,但是那种紧张的心情,还是深深影响和感染了我们整个车队的人。
从出发前掌握的情况看,通麦天险的整个路程不过四十多公里,是川藏线上也是中国公路史上最为危险的道路。这条宽不足3米的天路,之所以从通车的那天起,就被命名为通麦天险,确实是有让人恐惧的理由。
算起来,这条路修建使用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然而,这几十年来的路况,却是每天都在修路,每天都在塌方,在川藏线失去生命的大都在此。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经历通麦天险的人,是很难真正体会到“玩的就是心跳”的天险之险的感受。
通常在西藏的路途上,对于天路的感受只有二种,一种是路况很好,但环境条件和气候环境很差,一般没有危及生命危险的,比如青藏线,只能用艰难和恶劣来体会;还有一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惊心动魄,能够在越野车上体验死亡的感觉,你会有一种在悬崖上舞蹈的心悸,通麦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完全不能想象那路是怎样建起来,印象中那么条件艰苦的青藏铁路都能修建起来,难道修了几十年的道路会有如此之难,土路颠簸,山高坡急,已经算是能够想象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其实真正到了地图上的通麦天险,却全然不是那样的感觉,所谓的路,就是在悬崖的边上,用松木以十字架设的方式,然后以洒土完成了能够理解的路的全部,因为那儿的土质状况实在是太差,一边的崖壁全部是松积层,极易塌方,只能在临江的悬岸上用圆木将路堆积出来,而车就在那上面行驶。
在天险的路上,右边是高山飞石、塌方流沙,左边是波涛汹涌的帕隆藏布江,可以说在上面开车,那种刺激是伴随着心悬在嗓子眼上的惊险。
车外,是山水间隐匿的凶险;车内,是面对生命挑战时的静寂,在上一道斜坡不知道下坡是转左还是转右的位置上,方向盘只能随着路面的曲折、腾越而大幅度的摆动,而司机是不能用任何一次刹车的,否则面对的只有掉下江去的危险。可以说那时候所有人的心,始终都悬在喉咙口上。
这个时候,原先热闹的电台里,此时已经变得静默,只有我在头车中根据师傅的要求,所发出的各种行车提示。好多人选择了闭眼祈祷,而我虽然也经历过好多的艰难险阻,坐在副驾位子上的我,仍然在看过一眼后轮压着悬崖边、泥巴无声掉落江水之后,最终也选择了将目光放在前面而不是车窗外。
可以说,这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快速通过这地狱一样的几十公里。
在著名的102泥石流处,我们真正目睹了什么是死亡之地的疯狂,平均三分钟一次的塌方,让我们讲话的声音也不敢有,唯恐声音震动了大山,引发更大的塌方,因为路只有一条,必须从此通过,一边是悬崖上几百米不断滚落的泥石,一边是悬崖下雪浪涛涛的大江,生命在此时,真的是那么的渺小和脆弱
终于,在经历了四个多小时的煎熬之后,我们的越野车在东乡河边的经幡前停车修整,此时,黄昏时美丽的景色,让人忘却了刚刚过去的天险,真是应验了那句美丽总是在危险之后的感叹,然而,对于通麦天险,它的名字却是永远根植在我们的心中。
波密是个非常美丽自然的地方,就是因为有通麦天险,从此让游人只能到林芝为止,将这条真正的“勇敢者之路”留给了喜欢探险的人们,留给了越野车队和解放军的运输车队。
在波密通向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墨脱悬桥边,看着脚下浪涛奔腾、声震如兽的江水,我对自己说,走过了通麦,走过了天险,也许墨脱对于我的艰难,就是徒步和对体能的挑战,好在嘎隆拉隧道已经修通了,明年我还会经过通麦,走向墨脱,因为山始终在那边。
其实真正说起来,任何对于天险的畏惧,完全是一种自我的心理,战胜自我的唯一选择,就是认真的面对、积极的准备,而不是选择放弃。
或许,这样的选择,对于我们在拉萨时,听到前方地震、塌方、泥石流、断路消息时的犹豫、等待和纠结,是一次最好的心理教育和挑战,也是对我们人生的一种考验,好在我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