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逃窜的梦境

  

早上起床出去散过步了,回来无事又躺下睡觉,不想一躺下就做了一梦,我同几个人在江边玩,忽然说台风来了,许多的大船都急急靠岸,我同另一个同伴被挤上了一条船,又漂到了江的另一面,急急下了船向回奔跑,面前竟是一座山,拾级而上,有两个下山的熟人阻拦住我们,说上面是别人家的果园,我不理会,一意孤行的往上攀,并伸手摘到了一只桃子和一枚不知名的水果,就在这时候,忽然旁边的人都跑起来,说有人追来了,我也就跟着向山下跑,并在山下分道扬骠,使劲的跑呀跑,前面的路尽头是一座桥,一帮子民工站在桥头说说笑笑,他们劝我走开,别连累了他们,正说着,有老板来喊他们上班,民工们就提着工具,拿着口杯过桥去了,追我的人也到了,手里提着钢叉,前后的张望着,我提心吊胆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的身边溜过去走在返回的路上。

    

醒了,梦却清晰逼真的占据着思维,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为什么守果园的人那么凶,想到现实,就又想起老家的果园,老家的果园里是没有人偷果子的,家家都有果子,而山头上的山桃子,山兔梨什么的,快熟的时候谁摘下来就是谁的,即使西瓜这样的季节水果,你只要走到瓜地里,瓜田的主人也一定会先切个瓜让你吃饱,走的时候你能拿几个无所谓,带走的瓜是需要称重收钱或是记帐的,瓜熟季过了,瓜田关园了,瓜田主人就会到各家各户上门收取瓜皮资,大都把瓜的斤数折兑麦子或其它杂粮,许多人家无形中就收到了帐单,因为那些可能是大人不知情的,馋嘴的孩子偷麦子换瓜,也可能瞒着家里赊瓜吃,吃过上百斤麦子的西瓜,但种瓜人绝不会多收一斤麦子,所以被讨帐的人家也不会赖帐,他们都相信种瓜人记的帐是准确的,甚至不需要找回孩子来确证,直等打发了种瓜人才教育孩子以后不可贪嘴和背着家人在外欠帐。

那年头塬上人家的水果还极稀缺,但山川地带人家却种有许多大枣。枣子熟的时候,山川地许多农家的宅子周边树上挂满了红通通的大枣,塬上人家没有,孩子们就背几根新熟的玉米棒子换枣,换枣是不称斤的,你自己打多少拿多少,枣子多的人家都备有专门打枣儿的木棒子,你带去几个玉米,就可以打多少棒子,棒子丢出去打在枣树的稍熟,红通通的枣子经不住击打,襞雳啪啦地落下一地,你自个儿捡,自个儿装,运气好的时候一棒子打三五斤枣子也很容易,当然也有甩偏打不到的,主人会看你总体的情况送你一棒子两棒子让你补打,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改革开放之初,故乡农家门前屋后最多的水果应算是杏子了,人们种植杏子的历史或许更为持久,所以在三月的乡间你总无法不想起那句“杏花深处有人家”,只是那个年代的杏子树依然不多,而且品种却极杂,什么大曹杏、甜接杏、麦黄杏、板板杏、老柴杏之类,成熟时间各有差异,味道也各各不同,但对农人来说,杏子也是最有没客主之分的水果,杏子黄了就会掉落,而且不易储存,不大的一棵树就可以结很多,杏子熟了路过的人都有份,你可以随意的扔两块土坷垃打着吃,或受主人的邀请上树去摘,主人摘杏的时候就会喊路过的人来吃杏,吃过了再提点,所以杏子也是最不值钱的水果。

    

那许多的记忆已成为悠远,打工到深圳立即就接受到更为现实的时代教育,初抵深圳是1994年,进了山头旁的一家玩具厂没黑没明的加班,都不知道旁边的山头上就是荔枝园,有一天停电爬山玩,就碰到了看园人追打偷荔枝贼的场景,偷荔技的就是我们厂里的两个工人,他们只是摘了几颗而已,却已被追赶,在匆匆奔跑,后面追赶的是一个黑瘦的高个青年,手里举着一根很长的铁叉子,因为那两个已跑远,持叉的青年就凶神恶煞地问我有没有看到两个穿白衫的,并咬牙切齿的说若让他追到就要砍死他们,我摇摇头心里立时多上些畏怯,也因而对深圳有了层隔阂,心想两个员工手里也没有带包,即使偷荔枝只可以是偷吃了一些,似乎用不着这样一路追下山,并恶恨恨地扬言要砍死,可深圳的荔枝也确实金贵,当时一斤要卖十多块钱,比大肉都贵过好多倍。

    

数年后我在那个小区开了一家照相馆,也多次遇到了那位荔枝山上的看园人,他闲的地聊,每天去市场买菜回来总喜欢在我的照相馆里停留一阵,告诉我他在那山头给果园主守园子,一个月也只有很少的几百元工资,他邀请我到山头上去吃荔枝,我却始终没有去过,但有一次他却真的带了一小袋荔枝送给我,再后来他借我的相机玩,说胶卷(菲林)钱月底领了工资冲印时总付我,但他离开后就再没有来归还相机和付胶卷钱,我去找的时候才知道他离开了果园,是在临走之前给我使了一个小小的骗术。

    

思来想去,对梦境突然我有了一重新解,深圳生活了十多年,打工失败了,生意也失败了,受到别人的伤害,连健康都不再拥有,终于无奈的选择离开,要回家了,一切都是灰色的,当初赴深时时的雄心壮志早已无存,衣锦还乡的梦想灰飞烟灭,唯一可以说出来的就是经历了人生风雨,或算得上上过山,下过海,只是上山未能摘到甜蜜的果子,下海未捕到鲜活的鱼虾,徒落得空手而归,中途的种种恐怖和辛劳却都一一亲历了!200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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