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少年最爱张居正,中年才懂申时行

01、张居正:力挽狂澜,还是会倒的!

初读《万历十五年》时,觉得年轻人啊,就应该向张居正同志学习,努力工作,做“拼命三郎”。他才智过人,锐意精进,一辈子努力推着大明王朝这架老爷车往前走。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张居正身上,可以看到儒家教化的影子。

在他的前期,可以说是除万历之外,他基本是独揽朝纲,在皇太后等支持下,操控帝国的一切,对万历是尊而不重。这也可能为他后来的衰败埋下伏笔。

孤儿寡母的帝国,也需要张先生这样的人物登场。

时势造英雄。张居正登上首辅的位置之后,开始对帝国进行“修补”。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后来李鸿章的影子。张居正任首辅的八年内,也是万历成长的八年时光。
推行一条鞭法,在财税制度进行一系列改革和修补,还有明朝的兵制,试图进行改革。作为内阁“总理”,他还私下干涉北部军事力量,与同时期的戚继光多有勾连。
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万岁爷,为了帝国的万世基业。
你做得的确不错,但是比你更厉害的人是皇帝,是万历!
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或许觉得万历离开了他就不能再行半步了。完全忽略了万历成长起来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作为青年的皇帝,完全觉察到了,帝国是姓朱,不是姓张,自己得有一番作为,“去张化”;二是,帝国本身设计的系统,系统的好坏不做评价,但对于皇权的尊重,也是一种庞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文官集团里“反张”势力,大明帝国是大家的,并不能由你一人垄断对帝国的“贡献权”,我们也有份,也能为帝国做更大的贡献。
幸好张居正死了!
死得及时,死得其所。生前享受各种荣耀和光芒,死后管它洪浪滔天呢!突然病死了,也就终结了万历和他直接“火拼”的可能性。
对权力的贪恋,是人的本性。假如张居正长寿,未必肯主动退贤让先。死后,也要找张居正算账。张居正死后看看万历所为,狠挖“张根”,并借此机会,重振皇家权力系统,启用一部分新人,洗刷张居正的势力。
很多不属于张居正系统的人也被牵连进去,那多半就是皇帝看不顺眼的人,刚好被各类御史被授意,然后借机构陷,皇帝顺手“签字”一一清理!
万历与张居正以这样的方式终结“蜜月”,给后继者提前上了一课:帝国“大哥大”是我万历。

这时候,我们的申时行大叔来了!

02、申时行:绵里藏针,且行且珍惜
张居正突然就走了,完全没有“政治遗言”。几位辅政大臣,无论是从资历和才能看,暂时都还轮不到申时行。继任的张四维,因父亡丁忧;比申时行资历深的马自强和吕调阳都已经病死了。

命运和机会把他推上了前台!

在申时行接任首辅之前的1582年,整个明帝国中枢出任要职的几乎全部都是张居正的私人。
你想想张居正的势力是该有多大!
正如后世评论的,张居正虽然没有某逆的心,但其实已具备某逆的实力了。这才是让万历及其他文官感到可怕的地方。那么万历亲政之后,重新建构自己的权利系统,几乎要将与张居正有关联的人事进行重新组合,洗刷,不然张的阴魂不散,万历也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作为张居正的继任者,申时行亦是如此。他虽然也被划为张居正的人,但与张居正其实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做到亲密无间。不然在继任候选人之中,万历也不会选用他。
当我们自己经历了一些人世之后,才发现申时行的这种变通接机巧更适合开展工作。张居正锐意进取,各种改弦更张,动辄以道德大棒压迫反对者,在树立个人权威的时候,其实也埋下了更多反对者的种子。
申时行则不然,读到“首辅申时行”这一章的时候,让人很容易想到“萧规曹随”中的曹参。在《史记·曹相国世家》有记载:“参代何为汉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当然申时行并未完全原封不动地照搬张居正管理帝国的模式,这和申时行的性格有关,他生来就不是个强势的人。
申时行在被认命为大学士之前,参与修撰嘉靖和隆庆两朝实录和《大明会典》。这种编撰工作,其实就相当于整理前任国家领导人的治国理政经验,也是训练和培养内阁大学士的最好办法。
他未必没有从这些实录和会典里读出“刀光剑影”和“杯弓蛇影”么?肯定会有。不然就不会有他后来外老内儒的管理风格。他决心做和事老的现实原因,就是他看着张居正是怎样一步步由辉煌腾达到身败名裂。
所以他不愿意做烈士。
他能做的就是以最大的耐心来调和万历和文官集团之间的矛盾,哪怕自己背上各种黑锅:比如没有原则,或者处事圆滑,置某些正统道德于不顾,纵容皇帝不上朝等等,各种职责,他甚至连辩解都不需要。他甘愿做“背锅侠”。
他希望有人能懂自己,但其实最懂他的是他自己。他明白首辅最大的贡献是在于使各种人才在政府中发挥长处,而不是自己的权势有多大,或者以此干名,谋求私利。
在经历张居正时代的高歌猛进之后,明帝国更需要申时行这样的看似不作为,让可能衰败的帝国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在劝说万历上朝这件事上,表现出比张居正更为委婉和柔软的手段。这样给万历一定的回旋空间,让万历知道,申首辅不是那种成天干工作,拿道德和规定来胁迫我的的人,他还是通人性和人情的。
在面临着被低级官员构陷和弹劾的时候,他不发表自己看法,而是忍辱负重,或者隐退。这种隐退在古代一部分官僚身上,有做秀的成分,但对于申时行来说,先后11次辞呈才得以同意,不能说这些都是做秀,其实表达了他内心的归隐,不愿像张居正那样一直享誉甚隆,人不可能没有终点和下坡路的,盛极必衰的道理,张居正也懂,但申时行却是去行动了!
急流勇退,无论在私德还是工作上讲究阴阳调和与平衡。
从这个层面说,申时行是个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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