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疑案:以牙还牙,以奸还奸。两兄弟反目,原罪于两个少妇
适逢秋冬,落叶满铺地面。一砍柴人进山,见前有良木,纵身向前却不慎被一物绊倒,拨开落叶,乃见一具尸体。既出命案,告知 镇江府 查明,引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以奸还奸杀人案。
明朝嘉靖十年,秋冬交替的季节。 丹徒县 有位樵夫进山砍柴,因落叶满地,山路又难走,在其纵身之时,不慎被绊倒。用手将表面落叶扫去,看见下面尸体,吓得冷汗直冒。定神后,樵夫不顾砍柴,急忙下山赶到镇江府报了案。镇江府纠集了十几名捕快衙役一同进山查看尸体。
山路难走, 丹徒县 令年迈,走得缓慢,赶到现场时已近傍晚。 县 令吩咐给死者查验尸身,自己则远远站在一平坦处观望。
尸体验完后报 县令 ,死者系男子,年方二十左右,身上无刀剑伤痕,浑身多处淤青,肋骨及内脏也有破损。根据眼下判断,应该为人生生殴打致死。
草草检验完毕,县 令 命人抬了尸体回衙,决定次日确定死者身份,而后破案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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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升堂,县 令安排 本地 里长 上前辨尸,里长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乃是虞家养子,虞少通。据里长称,虞少通往日不曾与人结仇,近日见其满面红光,不知怎么就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县令先派人前往虞家通知来认尸,后差人打听与少通来往甚密之人,希望从中得到些许线索。
时过不久,大堂外虞家的人来了,来的是死者义父,名叫虞鹏。
虞鹏在丹徒县开了几间铺面,做杂货生意。因为虞鹏为人宽厚仁义,待人热情真诚,人缘还好,所以他家生意比别家都好些。
虞鹏家里有个亲生儿子,取名虞伯康。在儿子十来岁的时候,就常常帮助父亲忙活店里生意。而常来店里找他玩耍的小伙伴中,有两个玩得最好,一个叫杨旺,还有一个也姓虞,名彦秀。虞鹏特别喜欢彦秀,因他机灵懂事,故认他作了义子。
几个孩子都是一边大,又都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所以大家知道,死的这个不是彦秀,而是另外一个义子。
早在十几年前,虞鹏去淮安府办货,走到半道上时,瞧见荒山大道旁,一对母子卷缩在路边哭泣。妇女面黄,怀里儿子干瘦,约六七岁。见虞鹏搭乘马车不住地看他们,母子俩猛扑向前乞讨。
虞鹏不忍,见母子二人可怜,不仅给了口干粮,还给了点钱让其谋生去。正当虞鹏欲乘车前行时,母子二人又追了回来,妇女跪倒便拜,恳求他收留儿子。仔细询问才得知,原来是家乡闹了灾荒,庄稼颗粒无收。丈夫不久前病死了,妇女也染病多时无钱医治,想来也命不久矣。可怜孩子命苦,若不被人收留,也定会饿死于外。
见状,虞鹏忙下车将二人扶起,也不问孩子姓名,单与妇女说道:“你放心,今日我便将他带在身边,也不与他做伙计,我认他做义子,将来给他娶妻生子,你看如何?”
那妇女感激万分,泪水夺眶而出,抱着儿子说:“孩子,你有福,如今遇了贵人,他日长大,这就是你的亲爹,你好生侍奉,莫要忘了义父活命大恩。”说罢,强忍着悲痛狂奔离去。
这孩子自始至终未见其哭,当他看见娘亲远逃的那一刻,哭喊声震耳发聩。母亲跑了很远,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眺,直到虞鹏带着儿子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歇斯底里地哭喊出声来。
离别苦,最是难见离别泪。离别苦,最是难见生死别。离别苦,最是难见母子天人隔,永世分。
见妇女远去,虞鹏拉着孩子的手说:“走吧,孩子,跟义父回家,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虞少通了。”说完,摸了摸孩子脑袋,抹了一把眼泪, 赶路 走了。

等虞鹏带着少通回到家中,告诉儿子说道:“这是我新收的义子,以后你们一起生活,待他要像亲弟弟一般。”儿子也确实听了父亲的话,与少通关系很好。
转眼十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都逐渐长大。这一年,虞鹏给儿子伯康说了一门亲,娶了杜氏为妻。杜氏生的貌美,可就是脾气古怪,不仅跟虞鹏合不来,也常常埋怨伯康没本事。
小两口就这么吵吵闹闹过了两年有余,伯康在父亲的资助下,开了个染房,小两口搬出去住了。伯康为了方便照看 染坊 生意,经常晚上就在店铺里住。
过了没多久,虞鹏又听说附近有个姓马的人家,闺女被丈夫休了。马氏人长得也很俊秀,但性情也跟杜氏差不多,有些古怪。
虞鹏心系少通婚事,便托人给马家下了聘礼,招了马氏给少通做妻。在虞鹏看来,心里这档子事算是了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兄弟俩自己过生活了。
哥俩虽然各自成家,可相互往来颇多,关系维持 的 不错。伯康年长,经营有道,家里的染坊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少通则不同,还在义父的杂货铺做事,生活方面相对拮据。
按说两兄弟皆已娶亲,生活也都稳定,安安生生过日子才是正道,可事情呢,偏偏就没往这方面发展。少通妻子马氏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来给别人做妻时,就因为嫌弃家贫,被人给休了。如今与少通生活在一起,还不思悔改,一如既往地向钱看。
这天,伯康来找少通闲叙,恰巧少通给父亲送货去了,只留了马氏在家。马氏见他衣着光鲜,又羡其家资丰厚,便主动上前献媚。伯康一开始也拒绝,可是家中杜氏常对他横眉冷 指 ,让他厌恶不已,如此对比之下,顿感马氏贤良,杜氏不能及。如此时间长了,二人从眉来眼去,慢慢演变成了通奸情密。
少通也不傻,逐渐发觉了二人的奸情。本想把此事告知义父,然后休了马氏,可又怕伤了义父与儿子之间和气,所以他便跟马氏说:“我知伯康近日常来此闲坐,若有他事,休怪我无情。”
马氏怎可能不知他的意思,不但没有偃息,反倒趾高气昂地指责起少通来:“伯康有为,努力赚钱为家。可我跟了你,整日为生计发愁,数月来不曾购得一件新衣。你若有本事,可到外面找其它女人,老娘也不拦着。”少通听了这一通羞辱,攥紧的拳头又软了,因为他想到个更好的办法。
有一天傍晚,少通去到伯康家中,假借找大哥说事。不知大哥不在,便跟杜氏扯开了话匣子。两人足足说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将黑,少通张口问:“嫂嫂,大哥为何此时尚不归家?”
杜氏说道:“你不知道,自从我们夫妻搬离了家,你大哥每日就只顾生意,从不问家里有无需求。今日此时未归,想来今夜又在店中休息了。”
这个杜氏也非善茬,尤其是针对自己的丈夫,嘴下从不留情,实则少通是知道的。可对于杜氏来说,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不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尽量在外人面前呈现自己贤惠一面。
少通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你岂不担心大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怎料这杜氏竟不害臊地说:“他若敢有此为,那我也不 予 他好过,随时让他当龟公。”
俩人就这么说了半天闲话,少通拜别离去。
第二天,马氏起身收拾衣物,称要回娘家住些时日。少通说要送其回去,却不想被拒。待到少通起身忙事去了,马氏这才慢吞吞出门。
只见马氏三步一回头,生怕有人跟踪自己似的。三拐两转,来到了伯康店后,敲开后门入了进去。
马氏不知,这一切都被少通看在了眼里。等她入了后门,少通转身往回走,径直往伯康家方向赶去。来到伯康家,家门没开,杜氏一人在家,还未起床。闻得有叫门声,杜氏起来把门给开开。
少通还算冷静,没有直接拉着杜氏去染坊捉奸,而是婉转地把事情经过,跟杜氏说了一遍,问她:“嫂嫂,如今此事不好开口,我们该当若何?”
杜氏说:“他二人不知羞耻,我便要他好看。这样,咱俩就装作有奸,看他是否在意。”
杜氏这个主意正中少通下怀,因为他早前想的,便是直截了当来真的,没想过假装。
这一连几日下来,伯康与马氏整日待在染坊楼上不出门,尽享鱼水之欢。这边虽然少通与杜氏故作亲昵,可邻人都知他们是一家人,也没太当一回事,这让二人好不尴尬。
两家人就这样“斗智斗勇”过了好一段时间,互相感觉都离不开对方了。少通与杜氏如此,伯康与马氏亦是如此。没想到,某天少通酒醉,敲开杜氏房门,一夜消愁,次日早上才出来。
这件事很快就被隔壁杨旺发现了,杨旺又告诉了彦秀。毕竟这两人和伯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可少通无论如何也算虞家人。所以就找了些理由,一起劝说伯康回了家,也不曾把杜氏与少通的说明。
这样的日子过了约两旬有余,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也都不便把事情说得太明了,就这么硬憋着。而且这两对夫妻在家如照镜子一般,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整日吵闹。

终于,有天傍晚伯康去染坊拿东西,杜氏以为今夜可邀少通快活一宿,于是亲自来到少通家门前拍门,只拍门不做声。少通知道此乃杜氏叫门,也说有事要忙,慌忙出了家。
两人在家中缠绵一阵后,听得院外有动静,少通惊慌,着衣就逃。伯康此前听别人言语过杜氏的不是,可不曾想到来的竟然是少通。
少通知道出不了门,所以出了院子,便直奔墙头去了,只听得“啊”的一声,翻墙而落,摔得够呛。
伯康也知道,此事可能是因自己做得过分,以至于招来少通报复。但如此一来,自己的名声全毁了,今后出门定会被人戳脊梁骨。想到这儿,伯康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连三日不见少通出门,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干活扭伤了腰。
伯康找到彦秀和杨旺,对他们说:“少通虽是我弟,但毕竟不是同胞。如今他污我妻子,教我难以抬头,此事当如何了?”
彦秀和杨旺打圆场:“你兄弟二人之事,众人皆知,又何必相互埋怨,以后就此打住罢了。”
伯康性子起来,说什么也不能就此作罢,于是最终提出:“你二人帮我诓他出来,到城外五圣庙去,到时我蒙头打他一顿,此事就算罢了。”
彦秀和杨旺去了,诓少通去五圣庙挖财宝,没想到少通真就跟着去了五圣庙,彦秀和杨旺在后,少通在前。等到五圣庙后,彦秀和杨旺早不见了踪影。这时就听得庙后说了一声:“孤贼,拿命来。”
话说,县令传了虞家人上堂认尸,虞鹏见了义子尸体后大哭,称对不起他生母。
另一边,探子回来后把这一家人奇葩的关系讲了与县令听,县令闻言道:“黄土没了脖子,也不曾听得有如此荒唐之举。来人,速速将虞伯康夫妇以及马氏捉来上堂。”
伯康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马氏和杜氏也招认了犯奸的罪过。彦秀和杨旺听闻了少通的死讯,深知与自身脱不了干系,于是连夜相约逃离了本地。
如此,案子算是确定了下来。丹徒县上面归属镇江府管辖,据镇江府衙门给出的拟判结果为:虞伯康为故意杀人,着绞罪;杜氏徒罪,马氏杖罪,依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