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武汉 | 铭记历史有行动 白浒山炮台我们看你来了
原汁原味的武汉抗战遗址保存至今的为数不多，武汉市文物保护单位《白浒山炮台》为其中重要一处，炮台在今武汉市与鄂州市交界的长江南岸白浒村附近一座山上。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前，中国军队在此炮轰进攻武汉的日军。
白浒山炮台地理位置 孙庆力制图
白浒山亦名白虎矶、白虎山。《元史·伯颜传》：南宋末，阳罗堡之战“宋军大溃，数十万众，死伤几尽，夏贵仅以身免，走至白虎山”。它东距鄂州市46公里，西距武昌大东门27公里，山的海拔高度149.8米，长江像一条玉带绕山而过，具有扼守长江的地理优势。
1938年10月，为了保卫武汉，抵制日军溯江西进，中国军队在白虎镇村观音山、白浒山构筑工事，两要塞互为犄角，作为保护武汉的最后一道防线。日军采用巡洋舰、驱逐舰、炮舰和飞机，海陆空立体进攻，守军与日军英勇奋战6天，只到25日，部队奉命撤离，葛店失守，武汉随即沦陷。至今沿白浒山山脊线，还遗存数处炮台遗迹和炮台南侧壕沟痕迹。
白浒山山顶留影 昌庆旭摄
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前日本《朝日新闻》有几则报道：
23日，林田特派员发自江上舰队报道“葛家店背后拥有白虎山，设置了许多高射炮，是为最后的坚垒，和背后的阳逻一起构成直接保卫汉口的阵地。我舰队从此作最后的冲刺，看敌人还能支撑几时!” 舰队报道部也报道 23 日“ 航空部队不断配合地面部队作战，还对白浒山炮台进行了轰炸，彻底破坏之。 ”
24日，斋藤特派员发自某某基地的报道“向武汉进行最后追歼战的我江上舰队，连日来快速前进，逼近武汉，到 24 日晚间，已经前进到离防卫武汉最后的堡垒葛家镇只有几公里的地方了。舰队以高速艇为先锋，海军航空军从空中加以轰炸，让所有的高射阵地沉默。武汉方面的制空权全部掌握在我手里。”
2015年白浒山上看长江 孙庆力摄
米山、木村两特派员发自华容镇报道“鄂城既然陷落，武汉就很难防卫了。24 日在江岸进击的高品、平田、石本、中岛、堀川等部队突飞猛进。敌人拼命抵抗，在华容镇设下阵地，企图阻止这一天的进击，但头上有飞机轰炸，地上有大炮，实在是挡不住而退却了。”“而从鄂州出发的陆战队，在飞机的掩护下一边扫雷一边溯江前进，放烟幕在澎北湖附近登陆，从东北方威胁葛店镇。另一方面，大道上的各个部队以高品部队为先导，逼近离葛店镇只有4公里的地方。虽然夜幕降临，敌人还是从白虎山上的葛家镇炮台不断地发来炮弹。我步兵部队为了夺取葛家镇，还在奋战。这里离武汉只有30公里，攻陷只在眉睫之间。”
舰队报道部报道海军部队的战果“24日，在离武汉不到40公里的江上突飞猛进的江上舰队，冒着白浒山青山炮台以及江岸一带的重炮、野炮的交叉射击，继续前进，压制敌人，冲破了第一封锁线，现在已经前进到了葛店镇一线。海军航空部队协同江上舰队和陆军部队作战，对江岸一带的敌人阵地加以反复袭击，将之歼灭。”
从凶残的敌人的有限描述中，也可以看出这里曾发生过激战。
2015年白浒山上看长江
2021年10月24日，在湖北军民抗战博物馆馆长万学工和武汉文史学者昌庆旭老师倡导组织下，在武汉沦陷纪念“拉警报”前一天，也是白浒山最激烈战斗83年后的日子， 人文武汉文保志愿者部分成员与抗战英烈陈怀民侄儿陈德及原江汉大学高双贵教授、王鼎博士等十五人，再次来到了这里。
大家从山脚下铁皮搭建的慈云寺旁艰难的向上攀登。经过多日阴冷天气的武汉，今天突然放晴，艳阳高照，气温骤升让人感到极不适应。山路杂草灌木丛生，荆棘阻隔。好不容易找到一段有简易护栏的石阶登上山顶，却被工棚等简易建筑和树木困扰，几年前曾来过的孙庆力也找不到当年的山路。
上山的路
麻建雄等大部分人不甘心的重新走到半山腰，沿着更为崎岖原始的之字形山路攀爬，后面几乎是在带刺的灌木中钻越，不少师友被尖刺划伤，侯红志、高双贵一边艰难的开路，一边照应着后边的同行。而在山顶不放弃的曾来过此处的袁厚翔与童荣武在山上扒开荆棘艰难寻找，在不懈的找寻或念叨探索中，竞然找到了武汉市文物保护单位《白浒山炮台》石碑。登上山顶的田联申，在远眺长江后，折返时听到不远处有武汉话在交谈，大喜过望，寻声寻找，童荣武忙拨开荆棘接应。
田联申的父亲田镇瀛在1939年1月7日的日记中写到“下午遇卓韵湘於途，晚去新新池浴后往访，畅谈汉口撤退时经过，伊去葛店曾目睹日军舰，亦壮举也！（10月）二十四日晚乘民船逃出，时我尚未离汉，竟未遇见，沿途较我辛苦多矣”田镇瀛与卓韵湘系留美同学。卓韵湘，福建闽侯人，字楚徵，号锦清馆主、又号大梦山樵子，1928年马尾海军学校轮机班毕业，后奉派赴美国普渡大学获硕士学位。卓去葛店当不是游玩。读罢日记，田联申一直想登白浒山。
沿着护栏上山顶往左侧30米为文保碑处
当两拨探寻者11人会合在白浒山炮台文保碑前，相互打趣、玩笑，却没有一丝懊悔。尽管现在的白浒山不是一个成熟的游玩景点，但山脊狭长，适宜开展户外登山活动，登上山顶可眺望长江。站在树丛杂草空隙中南望长江，宽阔的江面环绕长江南岸150米高的白浒山，有峻立险峨的意境。
遥想当年四炮封江，炮击溯江而上的日本舰队的海军炮，克虏伯SK C/30 88mm高射炮喷射仇恨的火焰，民族不屈的气概犹上心头，守卫炮台的国军为武汉军政机关工厂学校西迁赢得了时间。静静地倾听四周散落炮台、战壕和混凝土块的诉说，拂面秋风的啼唱。眼前好象看见了那群不屈的身影，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他们的经历，但我们知道他们当时在干什么。
白浒山下
寻访归来袁厚翔在微信群大发感慨：24日我们14人中午11：40开始登山。因为我在以前去过，所以我心里对用时有一个预判。但是，走到三分之一的路途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对年轻夫妇带一小男孩迎面下山来，交谈后信心大增（因为我膝盖有伤，原来打算走到哪是哪）。再前行不多时，一条水泥台阶直通山顶。哇，好好的乡村发展举措，极大的方便了我们老年登山者，有扶手的栏杆了。
气踹踹到达山上后，只见施工的工棚旁，整个白浒山的绿色植被茂密而蓬勃，我们举步维艰，没有路，也没有方向坐标感了。很多的人文武汉的老师，原路退回。我和童老师，钻进荆棘刺条丛生的密林里，小心找下脚的位置。转了15分钟，找到文保的石碑。于是，联系同伴，电话不太好使。而后，大部人马从老路艰难的爬上山顶。我们合影后，又到靠长江一侧的山崖上，领略白浒山在长江航道旁的气势。
护栏为碧云寺所建
人文武汉群刘绪源呼应：袁厚翔老师，九十年代未，同几位好友（其中一位家住白浒山下），领十余名学生去白浒山作抗战遗址考察。当时，山顶没什么高大树木，放眼望去，可观察长江沿岸景观，对面的涨渡湖也能看到。山东头有一碉堡，向西有一（？）房子，不高，两者间有壕沟连通，山东头有一块较平整水泥地块，也许是炮台基座吧。当时我们去的时候，发现有村民在锤碉堡的石墙取钢筋。后来又曾去过。可惜，封山未能上去。十多年了，交通不便，就再没去过。1938年，中山舰的沉没也许与白浒山有关，据说，白浒山上的炮是舰炮。
当年，朋友向相关部门提议，建立白浒山抗日遗址公园，可惜，人微言轻，白浒山附近又是重点港口建设区位，山上的抗日遗址被毁也就是必然的了。当今，破旧立新。把现存的历史遗存在旧城改造的口号下毁灭了。又在不忘历史的大旗下，大建没有历史根底的"古跡“，令人心碎。
白浒山下碧云寺 胡晋鄂摄
葛店夏家榜英烈群雕
鄂州葛店吴兆麟将军铜像
鄂州华容彭楚藩故里
武昌八一路省军区庚子烈士陵园
武昌八一路庚子革命先烈墓道 昌庆旭摄
离开白浒山时，慈云寺的杜当家又和万馆长达成了合作抗战纪念馆的意向。随后又赶往葛店镇瞻仰了悲壮的鄂南中心县委夏家榜英烈群雕和辛亥志士吴兆麟将军铜像。遗憾的是当我们来到华容镇凉亭村辛亥三烈之一的彭楚藩故里时，烈士祠因维修关闭。幸运的是经万馆长努力，我们走进了八一路省军区庚子烈士陵园，拜谒了唐才常等21位自立军烈士合墓，自立军起义在长江流域掀起的有10多万人参加的武装斗争，使徘徊于改良、革命之间的人士，走上了反清革命的道路，为辛亥革命武昌首义奠定了基础。
“志士折戟，命有不归”，一天的寻访纪念活动结束了，然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笔者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武汉上空再度响起的防空警报声。7年的蹂躏和苦难！尖锐的警报声，提醒我们勿忘国殇，不忘先烈，不负时代，吾辈自强！
执笔：韩少斌 田联申
摄影：昌庆旭 胡晋鄂 孙庆力
打捞江城记忆 串起散落的珍珠
钩沉三镇往事 回眸过眼之烟云
1876年的武汉
编辑：田联申
【关于我们】
人文武汉志愿者团队是由武汉市学术、新闻、教育、科技、工程、文化各界人士及民间文保志愿者，组成的学术性、公益性、非营利性文物保护社会组织。2017年12月荣获中国文保基金会第九届“薪火相传——寻找中国文物故事杰出传播者”全国十佳团队称号。全国文物保护与利用社会组织联盟发起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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