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桥：与山做个知己｜散文

赵永培：我的十二时辰｜随笔

文/白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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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与齐鲁女子文艺沙龙的姐妹们一起，去爬山。

到齐长城的时候，精神头正足。天蓝得耀眼，云飘得轻盈，蓝天白云下，是我们和齐长城。一说长城，总让人想起秦始皇和民间的那些传说。读书时以为孟姜女哭倒的是北京的长城，后来才知，大中国竟然还有齐长城！资料说，古代中国有南北长城之分，南长城包括楚国长城（当时称作“方城”）齐国长城、中山国长城、魏国长城、韩国长城。而大家普遍印象里的长城是北长城。

我们遇到的齐长城，是春秋时期齐为抵御鲁楚等国侵略而修建，距今已有2500多年，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长城。其中章丘段全长42公里。而我们，就在这42公里的某一个点上！这个点拐弯下行，不远处有个牌子，白底黑字，上写济南市七星地震台。

走下齐长城，是一段下坡山路，才明白原来这段长城是建筑在山顶上的。山路崎岖，野草杂生。我们鱼贯而下，小心地踩着破碎的山石，躲过带刺儿的荆棘，山风习习，心情雀跃。莲姐回头喊：“登美，你看这里有山果哎。”

真的，杂草从中，一棵瘦弱的酸枣树枝头，几粒火红的酸枣儿，星子一样！伸手去摘，分给身旁的军姐，莲姐和红梅姐。脚步慢下来，乐趣却成倍地增加了。

举目远望，群山含翠，葱茏一片。山脚下延伸出柏油路、村居。“环滁皆山也”，醉翁若来，会怎样写文？

小山不断给我们惊喜，一会儿是一棵酸枣，一会儿是几株板栗，转过一个山角，呀，一瀑山楂瞬间亮了我们的眼睛。嗯嗯，是一瀑！四五米的样子，从树顶直流下来，颗颗红色个体铺排成一片红瀑，耀眼、夺目，直击心底！我们雀跃过去，抢着与之合影，你方唱罢她登场。淑女们闹起来，也是很活跃的。“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敏姐弯腰采了一朵山花，紫色的小铃铛样儿，含羞低着头，顺序排列。知道吗？这是沙参的花儿。呀，这就是沙参啊。对，这是沙参。那这个呢？这个叫紫莞。哦，还以为是野菊花呢。我一直以为是格桑花。

哈哈哈哈，我们的笑声把秋天喊醒了。诺，这些呢是黄草。敏姐博学，指点山野。那些小灌木的种子，我用来装枕头的，我喜欢它们的气味儿。嗯，这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呢。只知道它们的种子很清香。查查识花君吧。识花君也有不对的时候……众人七嘴八舌，与高人游，不觉而受益。今夕何夕，得与众彦同游？

阳光正好，透过枝叶泼洒在我们身上，时节也好，中秋刚过，深秋未到，天气不冷不热，气爽秋高。万物都从夏天的炽热里走出，慢慢静下来，清点心情。山容纳着这一切，像一位沉稳睿智的长者，低眉凝思，沉静饱满。

大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们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走着，小心翼翼也兴高采烈。许多都市里没有的植物，许多工作环境里没有的心情，都在这里，势如泉涌。

走过岳滋村，兵分两路：罗姐、曹姐、艳姐他们去瑶池，我和军姐、红梅姐又回来爬山。我是打定主意过半天慢生活的，此刻，我就想仔细看看这座小山。至今不知道山的名字，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它的喜爱。山是贫瘠的，土壤清减，地薄树瘦；山也是富足的，万千植物，一山风情；山更是包容坚韧的，容得下千姿百态，性情各异，熬得住月白风清，烈日当空。

看树观花，走走停停，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就有一种感觉在心底慢慢滋生，想起当年赵构皇帝喊的：西溪且停下。是了是了，水有水的美，山也有山的好。我们在一棵栗子树下休息，看栗子们穿着毛茸茸的外衣，小刺猬一样的。火中取栗有危险，毛刺里取栗子呢？

思绪天马行空，忽然想，若能做一只兔子，趴在这山坡的树下，也一定是幸福的。这想法一说出来，我们都笑了。那年在海南白石岭的椰子树下，曾经也想做只兔子呢。自在山水，与世无争，小巧玲珑，满山遍野地跑，多好。大学时，有同学想做棵树，那时年少，正迷三毛：“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此时此刻，此生为人，我还是愿意，与山做个知己。嗯，做个知己，互相包容互相慰藉，互相体谅互相珍惜。就像舒婷与她的橡树，就像陶令与他的桃花源，就像六一居士与他的醉翁亭。做个知己，互相成就，互相欢喜。是“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的自信和踏实；是彼此“相看两不厌”的沉醉和爱恋。闭上眼睛，我听见山间的鸟儿在叫，此刻应吹支长笛，合着山风，让荆棘丛中开出几百首诗词，长短不一。在秋的光影里抒怀，曲调清凉，浸满月光和阳光。

山有木啊木有枝，心悦君啊君不知。山是小山，思绪却百感交集，山风吹乱长发，一川烟草，遮了眼眸。抬头举手，谁的声音穿越时空隧道呼啸而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于是，我们都安静下来，缄默着。

春玲姐姐回来后写诗：缄默是一首蓝调，无需多余表白。无需再有厚厚地倾诉，落叶季节里拎起，这轮斑驳的秋日。是呢，多情总被无情恼，此事古难全。

七星台的那座不知名的小山，此刻的电脑前，我在想你，清风明月，月落乌啼，你可也曾想过我？情到深处，还是莲姐睿智：“七星台谁是谁的过客，那沉淀过的溪水，静静地从我心底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