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煮酒：河西走廊，流动的草原

陈二虎：梦中的额尔古纳，我父亲的草原，我母亲的河｜高娃摄影

文/埋剑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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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都西行，跋涉千里，穿秦岭，入陇南，火车蜿蜒爬行，犹如一条绿色的巨龙一样，载着我们进入了河西走廊。

出发的时候，成都还下着瓢泼大雨，火车站的行人都满脸愁容。就连路灯上也挂满了豆大的雨串，那雨滴就像断线的珍珠一般，哗哗哗地跌落在地板上，四处乱溅。

然而，当车头穿过秦岭最后一个隧洞的时候，一缕强烈而透明的阳光直射进车窗，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轻轻地抚慰着每一颗被夏雨淋湿了的心。

人们都兴奋了起来。我的心也充满了阳光，也跟着车厢里的人群兴奋了起来。

大家不再慵懒地躺在床上了，就连先前十分安静的几个小孩儿，也纷纷从上铺爬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要看窗外的风景。

车窗上趴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仰望着天空中的太阳，显得十分兴奋。疲惫不堪的列车员也轻松了起来，阳光抹去了一整夜的倦容，他们的眼睛也开始发光，嘴角挂着笑。车厢内播放起了欢快的乐曲。同行的几个年轻大学生便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她们拿出手机，自拍，或录着视频，口里还不停地哼着歌。

此刻，我也趴在窗边，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飞驰而过的黄河，只见那混浊的河水，时而波浪翻滚，时而湍急汹涌，时而又平静如镜，波澜不惊。黄河在兰州市区横穿而过，河床突然收拢，变窄，像女人扭动的细腰，又像一条纤长的彩练，更像是一条七彩的虹，舞动在这座城市的中间。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我在内心深处，独自哼唱着《黄河大合唱》这首歌。不知不觉间，竟又想到了母亲这个词来。

是的，那饱经沧桑｀坎坷曲折｀历经沧海桑田巨大磨难的黄河流域，犹如我们每一个人的母亲一样，千百年来，正悄无声息地浇灌和滋养着华夏文明。

火车一路飞驰，两边是碧绿的草原，祁连山脉的积雪早已消融，山顶光秃秃的，和山下青葱的碧绿相互衬托，仿佛是一个秃了顶的睿智老人正微笑着，俯瞰着列车，并张开双臂，热忱地迎接着远方到来的客人。

草原的绿是流动的，犹如碧绿的大海，翻着波浪，起伏绵延，滚滚而来，从每一个人的眼前飞奔过去，一直流进心田。

草原的色彩是跳跃的，偶尔还会飘过一团金黄色，那是正在怒放的油菜花。和油菜花争奇斗艳的，还有洁白的羊群、乌黑的牛群和牧民撑起的白色帐篷。帐篷的上空，飘了一层炊烟，好一副异域风情画呀。

草原的思想也是厚重的。千百年来，河西走廊璀璨的文明，犹如那地底下凝固的黄沙，镌刻着古丝绸之路斑驳的历史。车轮飞驰在上面，不停地碾压着古代文明。

此情此景，我的思绪更加飞跃了起来，历史的点点滴滴，犹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跃入眼帘。令我想起了西行取经的玄奘，想起了七战七捷的大将军卫青，更想起了大破匈奴的霍去病。

车窗外，是流动的文明。

车厢内，是沸腾的人群。

而我，早已忘记我，完全融入进了河西走廊流动的草原之中去了，在我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唯有那连绵不断的祁连山脉陪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