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广华：选择｜故事
文/郭广华
【作者简介】郭广华，宁阳八中语文教师，喜欢写点东西。曾在《小说月刊》《金山》《新故事会》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600余篇。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是该作出决定的时候了，尽管她很爱他，爱他的宽容大度，爱他的幽默风趣，爱他的诚实善良。当初他让她等一年，现在三年过去了，她等到的却是一封封令人心酸的书信，是那句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托词——“亲爱的，求你再等一等，这里需要我！”
一个周末，她乘上了通往西部的列车，第二天一早便到达了A县县城。可县城没有通往那所小学的班车，她只好租了辆自行车骑车前去。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那所学校，那是一所内陆七十年代才有的学校，五、六间教室，破砖烂瓦，校墙是用泥坯堆起来的。这情景又平添了她对他的几多埋怨：“这破烂地方，傻子才呆呢，你却一呆三年，置我于不顾……”
见她到来，他高兴地像小孩子般跳起来。他把她领到一间又窄又小的屋子里，这是他的宿舍兼办公室。一张吱吱呀呀的平板床、一张旧桌椅几乎就是这间屋子的全部家当。她皱了皱眉，他却笑着说：“这里条件简陋，不过肯定会好起来的。”他又殷勤地给她倒水，问寒问暖，她只是不冷不热地回应着他。
说话间门前围上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他们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她，还用小手指点着什么，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在这时响起了上课铃声，孩子们一哄而散，他也随孩子们走进了教室。
她独自一人在屋里坐着，内心却翻江倒海起来：“他会跟我走吗？会的，他一定会的，他是爱我的；可万一他继续留下来支教呢？如果那样，我就和他做出了断，让他后悔一辈子……”
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响了，他兴冲冲地跑回来，喘着粗气说：“倩倩，放学后我到镇上买鲅鱼，今天我要做你最爱吃的清蒸鲅鱼。”
她内心不由一暖，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哼，想用一顿饭收买我，想得美……”
突然，一个粗重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朱老师，这坏小子扎你女朋友的车胎。”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苍老而健壮，他推搡着一个男孩走进来。男孩八、九岁模样，衣服破旧，他俩身后还跟来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
“这是负责打铃的陈大爷，老人家给学校义务打工，一分钱不要。”他指着老人向她介绍。
她礼貌性地站起身向陈大爷问好，陈大爷拧着那男孩的耳朵粗声说：“坏小子，竟敢扎轮胎，快向大姐姐道歉！”
不料小男孩却倔强地昂起头，大声抗争到：“不道歉，就不道歉，我还要扎！”
男孩的表现让她很惊疑，为了弄清真相，她俯下身子柔声细语地问男孩：“小朋友，姐姐哪个地方做得不好，告诉姐姐，姐姐不怪你。”
男孩朝她翻了翻眼皮，一脸不屑地说：“扎了轮胎你就走不了，你走不了朱老师就走不了。”
她的心不由一紧，原来，他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竟有那么重，这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自私。
这时，人群里又走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朱红的橘子向她恳求道：“大姐姐，这是姑妈从城里给我带来的橘子，给你吃，求求你不要带走朱老师。”
小女孩话音刚落，人群里又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们不想让朱老师走！”
“朱老师还要带我们去爬山呢！”
“朱老师还要教我唱歌呢！”
“朱老师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
她的双眼湿润了，哽咽着对孩子们说：“姐姐不但不会带走朱老师，姐姐也要留下来陪你们学习、陪你们玩耍，好不好？”
“好——”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
那一刻，她笑了，他也笑了，大伙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