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挑子那些事儿
小时候,常见挑着剃头挑子的民间手艺人,走村串巷的给人们剃头。他们的挑子晃晃悠悠,一路走一路颤,一直走到夕阳在昏黄的树梢上,余光映出剃头匠脸上的疲惫和沧桑。谁也说不清,这种剃头方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这些陈年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被人们慢慢淡忘了。
剃头挑子是用一条扁担挑着的,一头是烧热水的火炉和锅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另一头是一条凳子和脸盆架,脸盆架上还搭着一块长方形帆布条,脸盆里有毛巾、肥皂,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边有剃头的刀子、推子、剪刀、梳子之类的东西。只要剃头挑子往那里一放,剃头的人就围上来了。寒冷的冬天他们就选个避风朝阳的墙旮旯,夏日里一般选在阴凉的大树下。他们每隔三五天来一次,一般都有个固定的地点,不需要吆喝人们也都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们虽然不剃头,也常来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常来俺村的剃头匠是邻村的,据说是多年前从外地逃荒要饭来到我们博兴县吕艺镇屯田村的,后来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们的剃头技术是祖传的,也是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早些年间是一个年长的老人常来俺村剃头,俺都喊他杨大爷。后来杨大爷老了,他儿子继承了他的事业,又继续挑起了这副剃头挑子,杨大爷来的就少了。俺村里人们常说:“还是年轻人头剃的好。”杨大爷老眼昏花,眼光也老,小伙子们想剃个时尚点的分头、平头的都想找他儿子小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辈更比一辈强。
小杨的性格开朗,剃头手艺得到了人们的认可,熟悉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俺村里竟有个漂亮姑娘喜欢上了他。因剃头牵上了姻缘,整日喜上眉梢儿,剃头技术也让人们越来越满意。那时候剃一个头一毛钱,忙活一天下来挣个三块两块的,总算有个活便钱,小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人们每当看见小杨的剃头挑子一放,剃头的人就围上来,他先让客人坐在他那千百人屁股打磨过光滑圆润的方凳子上,再拿大围布一甩,给客人围好,然后往铜盆里倒上热水,试好温度先洗头,洗好后他手执剃刀在脑袋上“嚓嚓”几声过后,一簇簇湿漉漉的头发落在地上,剃多了刀刃钝了,就拿脸盆架上那黑乎乎油光光的帆布来,噌!噌噌!把刀来回荡上几下,刮脸、刮胡子,一会儿一个光头剃完了。剃得铮亮铮亮的,像个大电灯泡一样,一不留神被人“啪”打一巴掌,逗得围观的人捧腹大笑。不用刮脸刮胡子的,只是剃头速度就更快了。可就是遇到小孩子们剃头,剃头匠为难了,多数小孩“护头”,剃个“小拢梳”,都是大人们连哄带骗,配合好的还顺利些。我都忘记哪些年剃头匠们,由原来的剃刀换成推子了,用推子推头小孩子们恐惧心理没了,剃头时也就不哭闹了。
每年腊月二十左右,是剃头挑子最火爆的时候。人们都想忙活一年来,买件新衣服、剃剃头、打扮打扮。再说,农村有个老风俗,正月里有舅的不能剃头,剃了头死他舅,不管是真假都想找个吉利。再等到二月里剃头,头发就很长了。所以,年前这阵子剃头匠格外忙,有时剃头还排着队呢。
当年的男式发型,大部分是光头,剃平头和分头是年轻人。女式发型,那些年龄大的,都在后脑勺下方扎一个长繤或方繤,上面插上银簪子。姑娘们过年时剪个齐耳的短发,就在村里或邻居找巧手的帮忙剪剪,也有的梳两个辫子的就不用剪。小时候也不知道爱美,头发长了都是母亲用剪刀“咔哧”“咔哧”剪几下子从不管剪的啥样。以前,女人们剪发没有到外面找剃头匠的。
到了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华夏大地,举国上下各行各业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回老家时,和乡亲们攀谈起当年剃头挑子的事,都说现在村村都有理发店,理发师还到外地学了新的理发技术。以前常来咱村剃头的杨大爷已去世多年,小杨也老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无论城市还是农村,美容美发厅、理发店、发廊等等到处都是。室内各式各样的发型图片,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型,理发员就给理什么样的。尤其是女式发型花样更多。有时候,自己也在想,就是这个脑袋上这点头发,也折射出了时代的变迁,让我追忆满满。
作者:高玉英,青岛市市北区金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