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自己，曾经是自由的风丨塞尔努达

文字来源：《诗刊》2019年1月号上半月刊“读诗”栏目丨图片来源：豆瓣

1916年 14岁的塞尔努达

风与灵魂

[西班牙]路易斯·塞尔努达/范晔 译

风如此冲动

从大海来，它悦耳的

元素之声感染

夜的沉默。

你独自在床上听它

在玻璃上执著

敲击，哭泣和呼唤

好像无助的迷失者。

然而不是它让你

无法入睡，是另一种力量

如今被困在你身体的牢狱，

还记得自己，曾经是自由的风。

这里长眠路易斯·塞尔努达

灵魂的方向

西渡

诗人1938 年离开西班牙，流亡异域，遍尝了流亡生活的困苦、孤寂和彷徨无依的况味。但诗人的表达却非常含蓄，没有一语及于流亡，也没有一语及于内心的痛苦。这一切都透过两种风——自然界的风和内心的风——的形象来传达。

第一节写自然的风，它从大海来，带着冲动的、悦耳的特征，以“元素之声”感染夜的沉默。在这一节里，风是独立于人的“元素”，未受人的影响。

第二节写“你听到”的风，它已经染上人的情绪：“在玻璃上执著/敲击，哭泣和呼唤/好像无助的迷失者”。敲击、哭泣、呼唤，三个连续的动作把风拟人化，实际上写的是那个听风人的情绪。“好像无助的迷失者”，含蓄地以喻体点出听风人的身份。

最后一节写听风人内心的风。“然而”所引领的并列复句，以不经意的方式带出了内心那“曾经是自由的风”——这个全诗的核心意象 , 被有意置于一个有些冗赘的定语从句中，好像甜蜜的果肉包裹着的苦杏仁。“曾经自由的风”就是标题所指的灵魂，它“如今被困在你身体的牢狱”。为什么自由的灵魂被身体囚禁？因为身体和灵魂发生了分裂。当身体和灵魂统一的时候，身体和灵魂都是自由的；一旦二者分裂，灵魂就作了身体的囚徒：灵魂向往着祖国，身体却囚系于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