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365号作品】鲍华明：二柱
二 柱
鲍华明
二柱是工地上的一个包工头。据说前些年赚了不少钱，光城里的房子就有好几套呢，由于二柱的老母亲不愿意去城里过，二柱只好把她留在乡下，平时有空就回去看看。这几年，二柱的工地上事情挺多的，他只是偶尔回趟家。不过在乡下给父母办丧事，按照我们那里的规矩，得请本村中一个有一定声望的人来主事。二柱找到村长，村长知道二柱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上下打量着二柱一番，然后嘘了口气，说：“二柱啊，你娘的丧事我找人办，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二柱愣了愣，问：“啥条件？”村长脸色沉重地说道：“你这些年尽在外边，早把乡亲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就把那些抬重的十个人，每人买一双皮鞋吧。”二柱没吱声，点点头表示同意，第三天是二柱的老母亲下葬的日子。二柱叫人开车，从城里送来几十箱啤酒，当然还有那十双崭新的皮鞋。一切都在村长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抬重的人回来了，大家陆续坐到各自的座位上一边慢慢地吸烟喝茶，一边专等着吃饭。二柱跑前跑后，不是倒茶，就是递烟，忙个不停。不过和他搭腔的人并不多。当一道道热气腾腾的大菜次第摆上了十几个大方桌子时，二柱忙把啤酒放到每个大桌下面，二柱家的堂屋开始弥漫着阵阵的菜香和酒香。大伙儿正摩拳擦掌，准备开怀畅饮时，村长拉着二柱来到堂屋口，让二柱说两句，这也是作东家的礼节。二柱说：“今天，承蒙乡亲们的厚爱，把我老母亲的身后事都料理妥当了。我二柱也没啥大本事，大伙儿吃完酒后，我送给每人一双皮鞋，略表心意而已。”二柱的话一落音，底下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对二柱发开了牢骚，甚至有人骂开了：“你二柱算个卵子吗？要不是老村长的面子，你请我我都不来！”村长扫了他们一眼，大伙顿时停止嘀咕，一通胡吃海喝起来。村长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于是把二柱拉到一边，小声问起二柱工地上的一些事情。原来，一年前，二柱在外包工程被人坑了，白白地垫进几十万，不光拿不回来，手下一帮跟他干活的工人三天两头找他要工资。屋漏偏逢连夜雨，工地上又出了好几起安全事故，二柱的几套房子全作了抵押贷款，现在连正常的家庭生活运转都非常困难。村长听后，觉得二柱在外打拼也挺不容易的，不过答应大家的皮鞋是不能反悔的。于是两人又来到堂屋口，村长面对着大伙儿，先是客套了几句，接着话题一转，又粗略地把二柱的近况跟大伙儿说了。只见堂下的人一个个静静地听着，谁也不言语，只顾朝自己的嘴里咚咚地灌着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