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莫玉林《为谁戒烟》
【作者简介】莫玉林，四川仪陇人。干过建筑，修过铁路，进过工厂，闲暇时爱好文字。作品散见于《深圳特区报》《江门文艺》《西江文艺》《大鹏湾》《嘉应文学》《打工知音》《中华手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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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天生就与香烟无缘，还是我的身体里根本就没得抽烟的那种细胞。年少时，不少男孩都有意无意地学过抽烟，有些人一学就会，别看某人小小年纪，那抽烟的姿势，可谓驾轻就熟；那抽烟的神情，可谓如痴如醉。而我属于另一部分人，对吸烟越学越反感，每吸进一口香烟，自己就会觉得嘴里又干又苦又涩，像咀嚼了一把黄连一样，好半天都不是滋味，难受极了，只得暂时放弃。
那时，时常会听到大一点的男生说，男人不抽烟，哪有男子汉气概，还算个男人吗？在他们眼中，男人似乎就是要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听了这话，更伤我的自尊。于是只好自己在心里说，别瞧不起人！等我长大了，我不信，还学不会抽烟？
世事难料，早已长大成人的我，直到如今还是没有学会抽烟，真是惭愧啊。有段日子，走在漫长的山路上，走在嘈杂的闹市街，我都会忍不住扪心自问：连抽烟都学不会，我还是个男人吗？
我不会抽烟，倒试过劝别人戒烟。曾经劝过镇上的一位刘老头，他和我爷爷都是牛贩子，时常到爷爷家来，所以我们很熟悉。他手里的烟锅有一米多长，是用一截上好的斑竹做的。最底端裹着铁皮，最上端安着一个铜制的烟嘴，离烟嘴十公分处，装着一个半圆形的手把，便于握在手里当拐杖，离地面四十公分的半壁处开了个小孔，用来放卷好的叶子烟。那个小孔圆圆的，有点湿润，像蚂蚁洞，像蜜蜂窝。
我时常怀疑，他把烟锅立在墙角，会不会有蚂蚁爬进去，或蜜蜂飞进去呢？然后他点燃烟，抱着烟锅猛吸一口，蚂蚁或蜜蜂就进了他的嘴里。可能我的怀疑也是多余的，一直没有听刘老头说过这样的现象。
他的烟锅是两用的，一是抽烟，二是走路时当拐杖。渐渐地，我发现，它还有第三种功能，驱赶准备咬他的狗。许多时候，刘老头走进我家的院子，我们还没有发现有人来了，花狗早已听到了脚步声，便从墙角的草堆里一跃而起，仰着头汪汪直叫，同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刘老头。
婆婆急得指手画脚，想上前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是大吼一声：“刘老头，狗来了。”这是在提醒他注意，用手中的拐杖打狗。刘老头并没有惊慌，停住脚步，微微弯腰，手扶着烟锅立在地上，像孙悟空扶着他的如意金箍棒，有着神奇的功能。狗冲过去，首先接触的是烟锅，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嘶嘶”的声音，准备先咬破烟锅再咬他的小腿。
它的鼻子刚碰到了半壁上的烟孔，刘老头立即衔着烟嘴，向烟锅里吹一口气，狗鼻子一抬，连打两个喷嚏，扭转头就跑，回到草堆里，“哇哇”地干呕一阵。刘老头直起腰笑着说：来哇，你跑得那么快，不把我烟锅咬破？我们还以为刘老头有什么法术，过后才明白，狗闻不惯，也受不了他烟斗中散发出来的烟油味儿。据说刘老头一生一世，与烟锅最亲密，除了睡觉以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走到哪儿，他的拐杖都不离手，时常烟雾缭绕。
有一天，刘老头到爷爷家来，我心血来潮，搬个凳子和刘老头面对面地坐着。我盯着他的烟锅说：“刘老头，你最好不要抽烟了。”他惊得身体一颤，差点从板凳上滑了下去，接着像公鸡一样伸长脖子，看着我的鼻尖问：“为什么呢？”我向他解释，你抽这种土烟里，含有大量的尼古丁，一支烟里的尼古丁可以毒死一只小麻雀啊，你想，对身体有多大的危害。
刘老头挺直身子，衔着烟嘴猛吸了一口，半壁上的叶子烟像闪电一样发出一道亮光，差点燃起了明火。他微微地仰起头，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张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压低声音反问我：“这消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嘛，我笑着说，“书上报上都有，不信，我拿报纸给你看。”我胸有成竹，证据确凿，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这样劝他戒烟，满以为可以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站起来，做了个向右转的动作，准备回头去屋里取报纸，刘老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不要去了，我才不管那么多。他用手抚摸着烟锅，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像海中的波涛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去，他反而给我摆事实，讲道理：“对身体有害，我怎么活到60多岁了，连感冒也没得过？你看有的人不喝酒不抽烟，还没有活过30岁呢。”弄得我无话可说。
我也试过劝村子里的老吕不要抽烟，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而是出于他家庭的经济状况。那年月，他家的经济十分紧张，手头非常拮据。尽管如此，他每天还要抽三包香烟，这钱就靠卖家里的玉米、小麦和谷子。一家大小缺吃少穿，日子欲过欲穷。
在修公路歇气的间歇，他坐在我的身边，不管不顾，浑浊的目光望着对面山上的苍松翠柏，把烟盒捏在手中，一支还没有抽完，手指又在摸索着另一支烟。似乎劝人戒烟的理想时刻到了，我趁热打铁，告诉老吕，你要是戒掉烟，日子好过多了，生活也不会那么苦吧，“你看你，坐这一会，抽了多少支烟。”他惊疑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好一阵子才从鼻子里哼了两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想劝我戒烟。”
他的想法从脸上可以读出来，日子苦不是因为抽烟，家里穷也与抽烟没关系。他用手牵扯着自己那撮微微发黄像毛笔头一样的胡子，也向我举了一大把的实例：“村上的张三不抽烟，家里还不是一贫如洗？李四不抽烟，还不是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王五也不抽烟，家里的欠债比谁都多。”综合起来，他的结论如下：日子苦不苦，是一个人的命，这给抽烟完全没什么关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在湖北荆门，见识过一个小朋友，仅仅只有四岁。隔壁有工友抽烟，他似乎闻到了糖果的味道，丢下玩具就会立即跑过去，痴痴地望着香烟，半张着嘴，口水就要流出。工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开玩笑说：小朋友，过来，我教你抽烟。顺着把烟递到他的嘴边。他像小猫遇到了一条鱼儿，“啊呜”一口衔着烟嘴，大口大口地吸着，其动作驾轻就熟，显然是个抽烟的老手，惊得逗他玩的工友目瞪口呆。这样的孩子，家长要是不管着，听之任之，烟对他幼小的身体和心灵，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我们要不要戒烟，到底为谁戒烟呢？我们来看一项医学调查，百分之八十五的肺癌，与吸烟有关，吸烟者各种癌症的发病率是不吸烟者的十倍左右。亲爱的烟民们，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为了你的家庭幸福，当你把烟叼在嘴上，“啪”的一声，打燃火机的时候，请“三思而止”。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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