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丹水池的记忆​II王华祯（湖北省）


丹水池的记忆

☆王华祯（湖北省）

在新中国刚成立的五十年代初期，我和爸爸妈妈住在汉口江岸三元里一带，离汉口江滩很近，那时没有长江二桥，江边是一片荒凉的草地，晚上漆黑一片，小孩子是不敢去的。我的外祖父母（我们叫爹爹和家家）住在丹水池，离我家有8站路，那时还是郊区，他们经营的是丹水池的裁缝店在半市街，远近闻名。
那条街在解放前就有的，路口有小学、邮电局、菜场、杂货铺、粉面馆、油条店、鞋铺、还有棺材铺，应有尽有，象个世外桃园。
那时，我妈妈是大连路居民委员会的街道主任，在旧社会被缠过足，后又放了，是个半小脚。解放后过上了稳定的生活，特别感谢党的恩情，积极参加了街道工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每天在外奔忙，积极宣传党的政策，没有时间照顾我，就让我住在外婆和叔叔伯伯家里，童年是快乐的，温馨的回忆是不易忘记的。
我还有一个舅舅，我叫他幺幺。原来外婆有4个孩子，中间的大舅与小姨在战争年代死在日本人的炮弹之下，大舅是个进步学生，那时总在家唱抗日歌曲“松花江上”，后参加抗日活动也牺牲了，这都是妈妈告诉我的。那时在楼上墙上挂着一个相框 我见过他们发黄的照片。
我的幺舅很早就到湖南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了，他年青时很帅，又会裁会做，还喜欢跳舞，那时周末总是有舞会，他带我去过几次。50年代的那几支舞曲我现在还记得“3111432  2171255……”。舅爷每次回家探亲总要给我做裙子穿，别人都说样子好，同学把我的裙子借去表演节目，小伙伴们都羡慕极了！
楼上后面的房间有一个大窗户，往下一望，就看见棺材铺的木工正在忙碌着做棺材，让我看见了做棺材的全过程，原来那厚厚的棺材是用薄薄的小木板拼起来的，最后被木匠刨得很光滑，天衣无缝，坚固美观，再刷上黑漆，漂亮极了！
我爹爹和家家50年代就买了2个放在堂屋里，一放就是十几年，上面铺了一层油布，放了2个精美的陶瓷坛子，是那种小口鼓肚子的，刚好可以伸进去一只手，里面都装满了吃的东西，酥糖、京果、麻花之类，用炒熟的米粉糊着，放很久都不会坏，用手一抓，香气四射。
还记得外婆常常用有2支吊环的铁罐子煨排骨汤给大家吃，用那种烧炭的炉子要煨很长的时间，黑黑的藕汤，一进巷子就闻到那浓郁的香气。
我家对面是一家鞋店，门口玻璃柜里总放着几双漂亮的鞋，家家带我去买过几次棉鞋、布鞋，那时还有桐油鞋，下雨时放在门口大家穿，一脚套上去的那种鞋，现在不兴了。
隔壁邓家家，家里的几个小孩与我年龄相仿，焕运和我玩得最好，亲密无间。有一次我和她跑到较远的铁路外去了，被家家发现了，拿了一根竹篙，迈着一双被旧社会裹了的小脚，到处找我，焕运看见了家家，马上告诉我：“桂桂，你的家家来了，快回去！”我听了拔腿就跑到屋子里的楼上，躲在门后，只听到家家一边上楼一边说：“这还得了，一会看到的，一会就不见了……”我知道家家是最爱我，呵护我的，只怕我出了问题不好向妈妈交代，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玩远了。
有一天，家家一早就牵着我的手，沿着枕木铁路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妇人家里，妇人对我们客气极了，抓了许多糖果花生把我的两个荷包都塞满了，还煮了东西吃，客气了好一阵子，我看到我家家有些失望的样子，但家家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牵着我的手往回走了。原来是家家给她做好的衣服没有收到工钱，这种赊帐的事很多，因为外公外婆特别善良，一生与人为善，为了养活一家人，日夜操劳，勤扒苦做，忙碌一生，什么也没享受到，比起上一代人，我们比他们幸福多了。
在60年代后期，二位老人年事已高，爹爹的眼睛看不见了，家家也偏瘫了，那时，我的爸爸妈妈还在上班，我的舅妈从湖南辞了公职回来照顾老人家。经过了一段极困难的日子，吃了很多苦。
如今，那个困难的年代早已经过去了，老人的儿孙们现在生活得都很幸福，我们的国家已经进入了一个繁荣富强的新世纪，祖祖辈辈的理想今天得以实现了，爹爹家家如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作者简介

王华祯  书画爱好者，近年曾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全国书画展，《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赛》…毛体书法入选《中国红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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