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铜马（外三首）

斑驳  沿着脚下的土地向上

长满全身

绳索和那持缰之人

已不知去向

而你依旧凛然

大张的鼻孔和瞪圆的眼

在高高的头颅之上

示威

嘶鸣的历史总有几声幽哑

正如你那斑驳之陈旧

但一路沓沓而来

仍旧如洪吕大钟

坎坷一一踏平

而今 站在光亮的展厅里

斑驳亦然

神韵亦然

蹄声依然悠扬

二十三点了

二十三点了

我该把书本合上起来走走

书本摞得很高

我的想法和著者们的想法经常打架

弗洛伊德的微观窥视

被托尔斯泰的重型坦克

压得嘎嘎作响

杜甫的重重训诫

使李煜小词哭得更加伤心

我只好合上书本起来走走

野外的空气非常宜人

矛盾的思想迎着凉风

晶莹透亮

我开始赴磨自己的镰刀

将无边野麦收进自己的粮仓

另起炉灶

我的居室在七楼

关上门我们就高高在上了

连我家的一只鞋子 也享受

这样的待遇

歌唱或者痛哭

全由我们

有骤雨泼向楼顶时

我们也能泰然处之

俯身看着那摔碎的一泓

被阴沟收留

微笑的总是我们

和我交谈的有我的笔

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

我们尽量把痛苦都剥除掉

小心地将欢乐交给家庭

然后奏起令人振奋的

英雄交响乐

我们大口地吃饺子还有元宵

有时那命运的悲怆使我们暗暗心惊

但我们都把那旋律留在自己的心里

我们尽情地享受欢乐

因为我们高高在上

有一把伞尚未打开

天空被柔雨缠绵地忘了你我

人们好像一尾尾鱼

痴情地游着

一朵朵伞花如珊瑚般

成为水晶宫里贵重的陈列

伞下是爱情的世界

有一把伞尚未打开

少女在屋檐下紧握着那把伞

痴痴地望着天

拿把伞只能为一个人打开

打开在这轻轻的细雨里

颤颤的睫毛挑着惆怅

少女的那把伞期待了好久

天边渐渐露出了纤阳

少女的伞花只好静候下一个

雨季

这组诗是我用千山叶笔名发表于1990第4期《诗林》上，特此声明为原创。